荀彧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兄长今日与我这番叙旧，似乎目的并不那么单纯呢，莫非是想要招揽我离开吕将军的部署，去随你一道投往袁本初的手下？”

荀谌有些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文若所料不差，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尽管说这话有些无礼，但却是事实。”

“吕将军虽然坐拥整个并州，实力在全天下也算前列，排得上个名号，手底下算是有几名将领，但细数其底细，其实并不算优越，到了如今并州刺史的地步，也就算走到顶峰了，日后恐怕难以再进一步，文若跟着吕将军，我却担心难以有出头之日，不见得有远大的前程，所以希望文若能够慎重考虑一番，毕竟良禽择木而息，贤臣择主而侍，做个好的选择相当重要。”

这家伙居然借着兄弟之间叙旧情的名号，跑到荀彧这里来挖墙脚，想要让荀彧离开吕布的麾下，转投别处。

如果吕布此时在他们二人身边，恐怕要气的一拳打在荀谌的脸上，自己手底下本来就没几个文臣谋士，现在居然还看不得荀彧为自己效力，想要挖走他，简直是太过分了。

荀彧没有立即对荀谌的话做出回应，只是反问道：“那兄长为何投靠了袁绍，为其出谋划策呢？”

荀谌很是顺畅的便说了出来。

“袁公乃出身于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并非说笑之语，而是实实在在能够起到作用的声名，天下虽大，但汝南袁氏枝叶甚广，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袁家实力之雄厚，绝非常人可以常理而度之。”

“有如此世家在其背后作为支撑，天下有识之士皆愿意为其效力，所到之处也都有其故旧，吕将军攻城略地尚需损兵折将，而袁公只不过略施薄面，三言两语之间，便可轻易拿下诸多城池，如此巨大的差距，文若岂能不知？”

“别看袁公此时地盘尚小，仅有渤海郡一处，但接下来获取整个冀州，也不过就是近在眼前之事，对付那冀州牧韩馥，虽不说轻而易举，但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拿下整个冀州，人口充沛，粮食富足，北略幽州，南定兖州，东取青州，轻而易举便可得四州之地，而这四州乃是天下位在前列的大州，都是人口众多，粮食富足的地方。”

“袁公只要能够顺利的拿下这四个州，想要稳定局面，绝不会是什么难事，就凭他背后的家世，也可轻松稳住地盘，如此一来，坐拥四州之地的袁公，可谓天下之霸主，无人可敌！”

“到时候豫州、徐州、并州乃至司隶，又有何人能够挡袁公之锋锐，届时即便是远在长安的董卓，也绝不会是袁公的对手。”

“我相信这一日不会等的太久，文若何不与我一道，追随袁公麾下，你我兄弟二人共为一主，也算是兄弟同心，可有相商之人，还请文若细细思量一番。”

荀彧却根本没有多加犹豫，仿佛荀谌说的话半点也没有让他动心，只是轻声回了一句：“兄长说的也不过是设想中的状态罢了，事实上袁本初究竟能否有这般顺利，还是两说之事，兄长想的也未免太好了些。”

“别的不说，就说这冀州境内的黑山贼，据我所知，已聚众超过二十万以上，席卷整个冀州，袁本初就算拿下冀州，想要平定这股乱贼，所花费的时间也绝不会少，兄长以为如何？”

“再说我也不认为吕将军便如你所说的那般，于刺史之位就到顶了，如今吕将军将整个并州都牢牢的把控在手中，一旦袁本初取幽州，吕将军也能轻松得其中二郡，到时候南下司州，说不定也能与袁本初争一争兖州、豫州之地，兄长可别小看了吕将军。”

荀谌摇了摇头，依旧很是坚决的地说道：“贤弟就莫要这般自欺欺人了，吕将军就算南下司州，与袁公争夺一番兖州、豫州之地，岂能有袁公那般顺畅，就是稳固政局，确保所得城池不生乱事，如此也需要花费吕将军数年之功，与袁公不可同日而语。”

“贤弟究竟心中是何想法，尽管说出来便是，袁公也不见得就不能够满足贤弟所想要的东西。”

荀彧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口气，反过来问荀谌道：“你我兄弟多年，兄长难道不知我心中所求为何物吗？”

荀谌面露惊奇之色，忍不住低声说道：“贤弟莫非还在想着匡扶汉室？为何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若是先前贤弟有此想法，那也就罢了，毕竟天子虽然在董卓手中，却依旧是大汉天子，大汉皇室之威严，不可轻言辱之。”

“可洛阳一战，堂堂大汉天子，居然沦落到被董卓挟持着离开都城，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有能力反抗董卓，如此汉室，谁可扶之？”

“贤弟还是清醒清醒吧，从天子踏出洛阳城的那一刻起，大汉皇室就已尊严尽丧，刘汉大厦之将倾，已无人可阻，万望贤弟三思，不要一时意气用事，前程尽毁！”

从荀谌这番话就能够听出来，他已经对大汉皇室彻底失去了信心，甚至都明言大汉江山恐怕要改姓易主了。

荀谌是典型的士族代表，他的想法也就代表了一般士族和世家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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