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放开，又不是我害你的，你别缠着我，冤有头债有主，我，我……”

白岩从未想过自己有如此失态的一面，在这个时候，竟然可以用痛哭流涕来形容。她以为她足够坚强，然而在遇上海难的时候，却是不堪一击。

嘴里近乎是咆哮的声音，脚下也是毫不留情地往下踩踏，若非是水有浮力，只怕她的每一脚都能够踩踏在“水鬼”精美的脸庞之上。

“疯够了？”

冰凉的手渐渐往上爬，一把将她后颈处的衣领给拧了起来，那一声阴冷如地狱的声音在响起的一瞬间让白岩浑身一愣。而下一刻，她却是转过身，胡乱地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朝着赵臻就扑过去。

好不容易挣扎上木板的赵臻一时之间没有承受住这等“洪荒之力”，又是双双落水。

赵臻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和一肚子的海水挣扎着将白岩给拧到了木板上，看着依旧没有恢复平静的海面，冷冷地鄙夷着身旁又哭又笑的疯女人，更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这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敢用他堂堂鬼王的衣袖来擦鼻涕，是不要命了么！

然而只是心里所想，他的目光倒是柔和，让白岩在冰冷的海水之中能够感觉到最后的一丝温暖。

白岩下意识地朝赵臻身边靠了靠，全然不顾木板是否会因为她的一个小小举动而失去平衡。

原来方才是赵臻在后面抓她脚脖子，白岩想到这儿的时候，又用前者的袖子呼啦了一通鼻涕才问：“你什么时候下的水，怎么抓我脚脖子呢？”

难道赵臻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么？在那么一瞬间，她还真的将起当作了水鬼索命。

赵臻没有回话，若是他知道白岩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来，打死他也不去招惹这个疯女人，没想到白岩不仅仅蠢，还疯，那一脚脚地踩踏在他的俊脸之上，可是记忆犹新呀。若非是海水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只怕现在这张脸都不能见人了。

折腾了一整夜，快要到卯时的时候，月光才从乌云密闭的黑色夜空之中倾泻下来。

接着银白色的月光，白岩简直就想将自己给淹死。

赵臻的脸上赫然是不少的红印子，而不用多说多问，她都知道那绝对是她的杰作，谁敢在这位冷酷无双的鬼王脸上动手。

“那个，疼吗？”白岩糯糯地说道，她真想捡一块木板子把自己拍晕了，怎么自寻死路地问这话。果然不出所料，赵臻一记阴狠的目光让她下意识地往后又缩了缩。

“过来。”

虽然像只落汤鸡，但赵臻的话语还是带着足够的气场，一开口便是让白岩乖乖地挪了挪位置，又回到了远点。

赵臻叹了口气：“我在船撕裂之前就跳下来了，我在海中寻了许久才找到你的。现在我们必须要上岸，在海中泡着也不是个法子。”

赵臻隐晦地避开了他不会水，所以才用了很大一部分时间去学习该怎么浮浮沉沉，当然白岩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么多。白岩想了想问道：“那柯先生和离离呢？”赵臻只是说在船撕裂之前他跳下来了，那其他人呢？

“我不知道。”赵臻叹了口气，“兴许他们比我们幸运，兴许他们不够我们幸运。”

白岩不再去强求一个答案，只是在心里祈祷着，祈祷离离他们能平安无事。

赵臻心里一直都不好过，也许在多年之前，那十艘船便是这样沉没的，那上百号人也是这样被埋葬在了海底。

他们都是武者，都是摸金校尉，但总归却是死在了海上。

师父常说，摸金校尉要么就死在墓里，要么就死后下到墓里，总而言之是要归黄土的。然而那一次，那么多摸金校尉却是沉到了海底葬身鱼腹。难怪此事对师父的打击如此大，回到墓门之后，也是闭关不出。

赵臻心里暗暗想着，原来看似风平浪静的海洋一旦发怒却是让人心惊胆战。

他见识过什么叫做山崩地裂，什么叫做天有不测风云，但每回子站在黄土地上他都能够感受到最真实的踏实，脚踏实地让他无比的踏实。只是现在，漂泊在海上，什么都不能做，一种落寞感竟然从内心的底处渐渐冒了上来，不知不觉竟然让他浑身都冰凉了。

白岩紧紧地靠着赵臻，他身体的温度很低，白岩自然是知道情况不妙。

她轻轻地抱着赵臻，将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低声道：“赵臻，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若是你撑不住了，我又怎么活下去。”

人是群居动物，一旦在荒凉的海上失去了支撑，那最后的求生欲也只能是如快要熄灭的火柴，再也无法燃烧起来。

“你放心，我会撑下去。”赵臻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些日子是他过的最为窘迫的日子，他意气风发，傲视天下，然而在经过被人背叛、诬陷，到最后君臣两相厌，赵府灭门，什么都是冲着他而来，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累，倦，困，乏，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海浪潮涌那般将他最坚硬的壁垒给攻破，一颗**裸的心就那样摆在那，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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