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荷，好好搂着哥哥。”顾眉笙脚步不停，一直往前跑去。

以荷点点头，忍着钻心的疼痛，把手臂往上缩了缩，软糯的声音：“我知道啦。”

跑了一会儿之后，顾眉笙感觉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一阵阵的眩晕感带着胸口的呕吐感，只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终是忍不住，停了下来，扶着一棵树干呕了起来。

贺兰雪也停了下来，看着一旁的顾眉笙，过了几秒，他一回头，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很密集，也很沉稳，也看到了树叶上和地上的淡淡的血迹，心里忽然一惊，急忙扯了一下顾眉笙的胳膊，把她拉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顾眉笙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贺兰雪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他四处环顾，满眼松柏，簌簌的雪花，越下越大。

感觉身上的以荷好像趴在他身上睡着了，一动不动，贺兰雪看了一眼顾眉笙：“我们便在这里躲一下吧，等他们过来，实在不行，便与这些人拼了！”

顾眉笙抬眸，看到贺兰雪腰间发出了淡淡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像夏夜的萤火虫发出的光芒。

然而目光一转，她看到了安静的趴在贺兰雪背上的以荷，一动不动，大抵是睡着了，顾眉笙起身，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可是一拍下去，顾眉笙感觉触感不对，她身上怎么会有血呢？

“以荷，以荷！”顾眉笙急了，去解她身上的琴的时候，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箭矢。

贺兰雪也发觉了不对劲，把以荷放下来的时候，小丫头一张脸没有一点血色，半睁着眼睛，贺兰雪一看她肩膀上的箭，就什么都明白了。

“公子，你救救她啊！”顾眉笙抱着以荷，眼泪往下掉。贺兰雪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箭上有毒，见血封喉，他无力回天。

“以荷，以荷，你看看姐姐，以荷！”顾眉笙抱着以荷，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伸手摸了摸以荷的脸颊，她哭得压抑，“以荷，你不要吓姐姐！”

风刮过，顾眉笙莫名打了一个寒颤，以荷的身子有些冷，顾眉笙拼命把她搂进怀里，以荷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她也只是努力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眼里的无限眷恋与不舍，都只是因为抱着她的这人，她第一次说话，喊的是姐姐而不是娘亲，这个女子，给了她全部的温暖和爱恋，她没有父母，可是她有爱她的姐姐。

这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她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五年，她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的繁华，她的世界里，除了她姐姐，好像就只有无边无际的山林和一阵阵的风涛声，可是她很快乐，在落云居呆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活得无忧无虑。

“姐姐，你哭什么？以荷要去陪阿鹂姐姐了，你不要哭！”以荷仰头看着泪流满面的顾眉笙，轻声开口。

顾眉笙低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掉落在以荷的脸颊上，贺兰雪坐在顾眉笙旁边，神情阴郁，听到以荷的话，往事一幕幕的出现在了眼前。

一个轮回需要多久？一辈子？还是两辈子？不，在贺兰雪看来，十年就是一个轮回！

十年前他保不住阿秋，十年后，他救不了以荷，眼睁睁的看着以荷睁着眼睛，木木的看着一旁的顾眉笙，她小眼珠转了转，想要扯出一个笑，可是还不等成形，嘴角的黑血便涌了出来。

顾眉笙手忙脚乱的擦去她嘴角越来越多的黑血，声音因恐惧而变形，像一片失落的树叶，颤颤微微的在半空中飘荡。

“以荷，不要说话，姐姐在这里，你不要说话。”

她低下头，抱着以荷，是身体里的无力感袭来，贺兰雪看着，伸出手，宽厚的手掌覆在顾眉笙的肩膀上，身体里的愤怒和想要杀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忍了许久许久了，这一次，他不会再忍了！

“以荷。”顾眉笙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呜咽，抱着她的手，微微的颤抖。

“姐……姐，你，不要，不要哭啦！”小丫头一说话，嘴角的血便涌了出来，她的整个身子都被顾眉笙的身体覆盖住了。

“眉笙，你不要这样，以荷，她，你和她说说话吧！”贺兰雪声音因压抑而变得沙哑，支离破碎的语气，看着身体颤抖的顾眉笙。

顾眉笙抬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拼命扯出一个笑，可还不等成形，眼泪就掉了下来，整张脸扭曲而狰狞。

“你以前总吵着姐姐要去瞧瞧山下的世界，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以后，姐姐便带你到处去瞧瞧，还要带你去看戏，带你去赏花，给你买好多好多小玩意儿，还有你喜欢的白糖糕和酒酿圆子！”

“以荷，姐姐给你埋了酒，在咱的宅子里，以后姐姐会给你寻一个疼爱以荷的夫君，以后出嫁的时候，便可以带着去了!”

“以荷，你说话啊，姐姐还有好多事没有带着你去做呢，你不要睡，你和姐姐说说话！”

以荷抬头，看着顾眉笙，眼睛慢慢的转了转，看向贺兰雪，小小的孩子，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贺兰雪对着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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