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生躬身道：“张老先辈故世已有两个多月，晚生亲眼所见，确实是修罗门弟子所为。”

空源缓缓起身，伸手扶起芸儿，说道：“修罗门人为恶，老衲也有所耳闻，却不知已到了这般地步。”仰天叹了口吻，自语道：“他们要宝剑，你叫他们来找老衲便是，又何苦白白就义了自己生命。阿弥陀佛！”这句话自然是对芸儿的爷爷说的。

过了半晌，空源又道：“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不执着于生灭，心便能安静不起念，从而得永恒喜乐。生者如此，逝世者亦然。芸儿，你也不要太过哀伤了。”

芸儿抽泣道：“是，多谢大师教导。”

林凤生也劝道：“是啊，芸儿，世间万物皆为化相，心若不变，万物皆不变。只要我们心里想着老先辈，他便永远的活在我们心中。”芸儿点点头，但仍自低声抽泣。

空源微笑道：“檀越年纪轻轻便能领悟禅机，实在是可喜可贺。”语气中颇有嘉许之意。

林凤生道：“晚生自小爱好佛法，读过些许佛经中的微言法语，大师过誉了。”

空源又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芸儿，你和这位小檀越远道而来，先到客房中暂歇，这件事老衲自有主意。”当下吩咐知客僧将林凤生和芸儿带到后院客房各自安置，分辨送上素斋来。

翌日空源大师派人将林凤生和芸儿请至禅房，昨日带路的小沙弥奉上清茶，芸儿道：“大师，芸儿这次来还有一事相求。”

空源道：“但说无妨，老衲无有不允。”

芸儿喜道：“爷爷生前已为宝剑选定主人，芸儿这次来就是想完成爷爷的遗言。”

空源笑道：“你说的可是这位小檀越？”

芸儿忸怩一笑道：“正是，这位林公子对芸儿有救命之恩，芸儿很是感谢。”

林凤生摇摆道：“不瞒大师说，晚生于剑道一无所知，张老先辈遗留的神兵在我手中不免有些暴殄天物，实是不敢拜领。”

芸儿白了他一眼道：“路上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你现在怎的又变卦啦。”

林凤生道：“宝剑放在大师之处，可以免往很多流血争斗。一旦在江湖中涌现，便会引起无数无谓的争端。芸儿，你就不必执着了。”

芸儿气得直跺脚，故意扭过火不往理他。

空源口宣佛号，说道：“小檀越宅心仁厚，不愿徒增杀孽，实是武林之福。只是世间万物皆有缘法，芸儿的爷爷既说将宝剑赠与你，自有他的道理。你也不必推辞了。”

林凤生连连摇手道：“晚生武功卑微，只怕无力持有如此神兵利器，若是稍有不慎落进歹人之手，为祸非小。还请大师明鉴。”

空源哈龗哈笑道：“小檀越慈哀为怀，老衲甚感欣慰，单是这份胸怀，如今的武林之中已是少有人及。此剑若说赠予他人，老衲未必批准，既是赠予于你，老衲十分赞成。”

芸儿自得道：“看吧，空源大师都这么说了，先辈高人的话你总不能不听吧。”

林凤生还待辩护几句，空源摆摆手道：“小檀越不必多说了，假如缘法不够，强求也是枉然，如若真有缘法，那便无可推辞。你二人跟我来。”僧衣飘飘，当先而行。林凤生和芸儿追随其后。

寺外的悬崖上凿有一条石阶，波折蜿蜒通向一个岩洞，空源道：“相传此处乃迦叶尊者参禅进定之处，当年我同老友便将宝剑躲于此洞之中。为了确保宝剑不落进心术不正者之手，又请了无量山机关名匠陈老四于洞中设置机关。这些机关固然精密，但若破解得法，那也于人无损。小檀越不妨进往试上一试。”

芸儿道：“大师，这些机关认真不会伤人么？”

空源道：“境由心造，因人而异。你若实在不放心，老衲追随见证便是。”

芸儿先前一心想要林凤生取得宝剑，但一听说洞中设有机关，便又不愿他再往冒险，说道：“那还是算了吧，要是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不好。还是劳烦大师将宝剑取出吧。”

空源伸出枯瘦的双手搭在林凤生的肩头，林凤生只觉一股浑厚的大力涌来，体内真气自然而然的冲了上来。两股内力轻轻一触便即各自收回。

空源笑道：“小檀越内力深厚，当可无碍。只是不知小檀越敢不敢进洞走一遭。”

林凤生蓝本不在乎什么神兵利器，但空源此言却激起了他的英气，说道：“芸儿，你不必担心，若是我无法破解其中的机关，便是我与此剑无缘，你日后也不可再提此事。若是我侥幸取出了宝剑，那便一切如你所愿。一切视缘法而定，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好措施。”

芸儿道：“无论你是否能破解机关，宝剑始终都是你的。总之你要多加警惕。”

林凤生略一点头不再言语，迈步进了岩穴。空源缓步追随，落在他身后数尺。

洞中甚是昏暗，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周遭情况，走了几步忽然被东西绊了一下，林凤生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本来竟是一具尸体，嘴角的血迹尚未完整凝结，想是逝世往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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