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笔。”

霍恩把一件手提箱推给对面人，豪华包厢明亮水晶灯映照在座两位非凡气势，两只手指粗雪茄相对燃烧，拼出凶猛态势，铺垫你死我活结局，照应腥风血雨前尘，终于今夜在这一张桌两端，分出最终胜负有别。

黑色鸭舌帽压低罩住半张沧桑面孔，一手抽烟，一手按枪，摆明防备姿态。

“霍先生正风生水起，怎么舍得让出这块肥肉”

他似乎很有得意模样，摸一摸剃的短短的发，扎手，有当年愣头青手感，“从我坐上尖沙咀话事人开始，每一天都有人想杀我，到今天，我坐在这儿，你应见是谁死透。”

“今日把这些东西交于你，我坏行规，我肯定没命活，虽说仔大仔世界，但要等他来继承前，我先做一次清道夫开路。”

霍恩脸上充满即将解脱轻松快活，“刑队，你我老相识，动手时要干净。”

对面人抽完一整只，默不作声一点头，帽檐下双眼幽黑难见底。

他进反黑组百分之九十出于私人感情，才不会讲什么慈云山十三太保故事激励人心，鼓舞对面大佬也去争夺香港十大杰出青年，他只愿意，无论什么方法什么手段，只愿意亲手把子弹喂进黑帮喉咙。

迫切难耐询问死期，“你几时请人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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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恩倚在柔软皮革沙发背，璀璨水晶灯光点斑斑驳驳落在脸上如伤痕，他不急不缓，“现在时局安逸，要逼迫周家露出牙再说。”

“那你要怎样做”

“容易，全港禁毒，阿sir，你应该满意。”

论发家致富牟取暴利，没一条比这更好走，他有切身体会拥有最佳发言权，霍家如何败走又如何起势，毒字当头，盆满钵满。

如今私人领地暗自反水，同警察谈论禁毒生意，一句话切断另外虎视眈眈对手财路，怎么逼不急利益至上大佬。

今夜，龙沉底，鱼上水。

霍恩同他一前一后出会馆，上门前闪闪发亮等待许久黑色保姆车，仿佛又回到争狠斗勇时分，做红棍，手握过明晃晃砍刀，也握过冰凉一根铁棒，坐车内后方，静静垂眼养精神，也有初次紧张，黑暗里透过深色车窗，窥视外面繁华到荒凉，五光十色广告牌下亲吻的一对，暗巷口一盏灯，拍打堤岸的海水，夜里起风，他们是终结了断象征，那时白色破旧保姆车上气势汹汹下来一众彪形大汉，滑动车门都有黄色风霜印记，接待黑面阎罗审死判官。

命开车小弟往当年方向开，他要寻一寻江湖路。

这处栏杆曾十几人依靠在深夜抽一口烟，头发五色缤纷，也有黑色短发上油梳成大背头，黑皮衣运动poo衫也混作一团，半夜也熙熙攘攘效果好比音响，吵闹疯乐一天好过沉默死在清晨码头，等人收尸。

如今挂牌沙嗲牛肉，曾今叫做胜记麻将馆，入夜门前十几赤膊大汉摆阵，个个满背纹身，啤酒瓶成打喝干，如今人来人往，粉饰掉皮水泥墙。

霍恩拍一拍前排人肩膀，“阿川，打个电话给北京。”

陆德川微微一怔，见大佬无半分玩笑神色，不免震惊，“霍先生”

“打。”

他布好弥天一局，谁赢谁输是何论断，无准备铺垫，要想人胜天，人若不和一切都白谈。

生来背负这命运，早一点晚一点走到结尾，一样结果。

他今生就心甘情愿为一人性命负刑事责任，枪毙蹲班房到死，他无异议。

霍恩转头，看见深水埗面馆闪过。

是物是人非，人面桃花，转头空。

人人向前，只有他独堕地狱底。

沉龙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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