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源方寸已乱的赶到时，就见江浸月脸上都是血，而郑妃的身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刀口，看向自己的时候尖锐的叫着：“皇上，救救臣妾啊——”

“江浸月，你疯了么！”

面对顾清源的怒火，江浸月笑的一脸畅快：“皇上，臣妾乃是后宫之主，掌管后宫霍乱之事。难道您不想听听看，臣妾为何要这么做么？”

顾清源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咬牙：“朕不听，你快将人放开！”

然而江浸月却没放。

她收敛了笑脸，抬手捏上了郑妃的下巴，冷厉道：“那臣妾偏要说。你那些未曾降生便被谋害的皇子们，都是这个贱人一手所为！臣妾平生光明磊落，从不屑于做阴私之事，不像某些人，做了这等事情，还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可我江浸月，这辈子什么都学过，唯独没学过什么是吃亏哑忍！”

她看着郑妃一脸冷意：“她毁了我名声，我便毁了她的身材。她害了您那些孩子，我便割肉挖骨的替那些孩子讨一个说法。皇上，臣妾做的，不过火吧？”

“朕看你是疯了，疯了！”

顾清源吩咐御林军将她给打昏过往，又着人往将郑妃从她手中解救下来，咬牙想了想，到底是命人往查本日之事。

而得到的成果，让他大吃一惊。

他没有想到，江浸月竟然没有说谎。

自始至终，谋害他孩子的人从来都不是江浸月，而是这位一向温婉纯良的郑妃。

顾清源忽然便有些愧疚。

他命人处理了郑妃，又让人好生给江浸月看诊，最后，还将顾承乾给带了过来。

蓝本认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江浸月总该感恩戴德。

谁料想，她醒来后看向自己的神情，却如冰霜一样严冷。

她说：“皇上，妾身会如您所愿的。”

他污蔑自己杀他孩儿，那她便从此不再让他有一个孩子。

他污蔑自己霍乱后宫，那她便从此再不让他的后宫安定！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说到，做到！

……

那之后，江浸月就变了。

她所有的锋芒都收敛了干净，面上永远带着和气的笑脸，行事得体举止慷慨。

只是他却知道，她的眼中消散了什么东西。

再无从前的天真，唯独剩下了算计。

他们之间说不上势如水火，却也没有太过好转。

偶然江浸月也会开口留人，却不是为了那明晃晃的爱意，而是为了得到利益。

顾清源感到，自己更加的烦江浸月了。

这样的她，比以前还令人讨厌！

直到，她逝世了。

就那么一头撞逝世在了盘龙玉柱上，倒在了他的眼前。

天子只感到自己的手都在抖，可眼前人，早已咽了气。

那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创造，本来这个让自己厌恶了一生的人，实在早就在他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可撼动的地位。

只是他这辈子，竟从来未曾留心到。

前半生他厌恶极了这个女人，恨不得一眼都不要看到她。

可是她逝世了之后，他却是经常会梦见她。

也曾在醒来之后，夜半命人驾车出宫，在皇陵中闲坐一夜，眼睁睁的看着那天从沉沉夜色，一点点的霞光绽放，朝阳升空。

只是，皇陵中没有她。

新的一日，也不会有她。

众人都道他是恨极了皇后，不肯给她体面，才不准她下葬到皇陵的。

可只有顾清源知晓其中原因。

在他与江浸月还未曾势如水火的时候，他们也曾经有过一些时日的快活时间。

那时她软在自己怀中，声音里带着些微不满的呢喃：“实在臣妾一点都不爱好皇宫，众人只道皇权富贵，却不知这是一个牢笼罢了。”

囚人一生，不得摆脱。

朝阳升起，霞光绽开，守着他的公公警惕翼翼的前来，请他回往上朝。

顾清源看了一眼这金碧光辉的皇陵，又顺着某处深深地看着，很久才自嘲的一笑。

既然是囚笼，软禁了她生前，就放过她逝世后吧。

江浸月，若有下辈子，莫再要遇上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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