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扑了个空。

“蠢货。”镜面神面无表情飘开了一点。

“妈妈！”笃笃张口吐人言。

我吓得呆立当场：“笃笃，你会说话了？不对……你叫谁‘妈妈’？”

笃笃往追镜面神：“妈妈！妈妈！”

镜面神一边退后一边怒气冲天：“智障！”他似乎也忘了自己在外界不过是一个幻影，即使被笃笃追到也无妨。

这两个一个气急败坏地躲一个欢天喜地地追，辗转腾挪了好一会儿，镜面神才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稳住了身形指着笃笃道：“站好！不许动！”

笃笃这种讨债鬼哪会听什么做什么，它见镜面神停住，便自己也退了一步，接着弓着背前腿离地，头不动，身子如舞狮一般摆动了几下，然后一个猛扑——

摔进了湖中。

镜面神转身看它在湖水中扑腾，仿佛不能忍耐：“刚刚恢复，消停点都不会吗？头脑呢？”

笃笃跃出湖面，啪啦啪啦抖落一身水。

狻猊真火的金红色火焰燃烧尽了水汽，它很快又毛茸茸、蓬松松，威风凛凛。

“你也别站着看热烈，”镜面神黑着脸，“时间未几的是你不是我，假如你提前逝世了，我不会接手你那摊烂事。”

我咳了一声。

“笃笃，不许闹了。”我从笃笃复原的喜悦中出来，朝笃笃招招手。

镜面神远远站到一边，尽不理会笃笃对他猛摇尾巴：“这智障已经成神，完整与泰伯遗血融合，它的真火可以替我们开道，它本身则可以自由出进地府了。”

本来如此，镜面神逼着笃笃成神，竟然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幽冥地府，位于地极北幽冥泽，故名。古神陨落，以神格、神力、神魂改写逝世亡规矩，建立循环，泽披后代。惋惜此举违逆天道，循环被强行结束。神龙驻守，地府久封，无人能窥其本貌，一万三千余年来，也没有人能开启地府。

直到本日。

笃笃一猫当先，直冲湖底，我和镜面神跟在它身后，周边狻猊真火缭绕，虔诚耿直。

最初的下潜过程中，我们还能看到水中数以亿万计的、星星点点的微光——那是人间的魂魄汇聚地府，漂浮停留在幽冥湖水中的迹象。其中也许还有我之前在秦州开释的百万人魄。一切逝世亡，浩如烟海，邈若山河。

逐渐地，星星微光稀疏起来，在一千多丈的深处终于完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沉静的湖水，和万余年没有阳光射进的透骨冰冷。

湖底乱石堆且，地裂深奥，一切是全然的黑暗。我们向下行进了数千丈，水压千钧，冷气侵骨，黑暗使人丧失方向感，几乎分辨不出那边是上那边是下。我一度猜忌我们是不是已经迷失在幽冥湖底。

忽然，最前方的笃笃停下来，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它恼怒地团团转，对着底下的东西大吼——体型长大了，智商和手段没随着长。

镜面神是虚影，他见状跟过往伸手一摸，全部湖底随即被照亮。

——泰伯留下的禁制，经历万余年仍然敏锐如新。

镜面神对我露出一个“就说他为了防我设置的吧”的笑。

绵延数千里的浩大禁制发出凛然不可侵占的强光，但湖底水流沉重，光线也被带得柔和，在漆黑的环境下显得朦朦胧胧。

笃笃还在发性格，镜面神一股玄风打在它头上：“别犯蠢了。收起狻猊通目之力，用泰伯遗血给你的神力冲进往。”

笃笃歪头看他，明显听不懂。

我叹了口吻上前，解释道：“笃笃，先不要用你自己本来的气力，用那股新的气力试试看，能不能进往？”

镜面神怒道：“这和我刚才说的有什么差别？”

笃笃闭上眼睛再试，果然轻而易举穿透禁制。

镜面神面无表情。

笃笃在禁制的另一侧兴奋地转了转，然后又穿透回来，围着镜面神摇头晃脑。它倒是学乖了，见人家不爱好被叫“妈妈”，就闭嘴不叫。

镜面神说：“看我干什么，你带旁边那个蠢货进往。”

笃笃于是迟疑着回头看我。

我叹气，主动靠近，伸出手放到笃笃的脊背上：

“拜托你了，笃笃。”

有笃笃这种作弊利器，我们很轻易骗过了泰伯留下的禁制。但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是惴惴不安，似乎预感到什么重大的变故就要产生。

我这人，预感有好事的时候一次都没灵验过，预感有坏事时倒是次次被我猜准。

地府阴森威严，古朴建筑在湖底沉默了一万三千年。

本来假如天道不作怪，地府中的会吸收从四面八方汇聚的魂灵，通过循环将他们再送回人间。

由鬼成人，这种神迹也只有泰伯做得到了。大就义，大付出，耗费了一尊先天神的全部气力，才干为所有灵魂都求一个来生。

我点起燃珠照明，视察这从未有人访问的地府。看着看着，忽然感到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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