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伤痕(2/3)

作品:《主君之冠

风景变得狰狞无比。殷红的血水和青草混合在一起,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残肢、尸体、尚未断气的西境骑兵散落各处,还有那些失去主人的战马,或是夺路逃生,或是茫然地在原地打着转。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坦德拉一行甚至只有几个人稍微受了些轻伤。他们重新汇合到一起,几名褐袍老者的手下被指派去打扫战场——这场战斗注定了不需要留下俘虏。而更多的人,则纷纷聚集到了不远处的马车旁。

坦德拉跳下了马鞍,将巨剑插到了地上,他的身后,老肖恩、库尔、托马斯、埃蒙德,还有至今不知身份的老者与黑衣骑士分列左右。直到此刻,众人才注意到这辆马车被摔到了何种地步。

马车的前部直接陷到了泥土之中,两根手臂粗的车轴全都断了,其中一个轮子已经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不过当众人打开车门,借着光亮看清车厢中的情形时,全都震惊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曾经阳光英俊的索维兰此时正瘫倒在地板上,用力抬起了颤抖的头颅。他的身上散发着恶臭与**的气味,一头蓬乱的长发下面,露出一张消瘦无比,并且沾满了污迹与血水的面容,就连那双明亮的蓝眼睛,如今都已空洞无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库尔和托马斯纷纷捂住了嘴巴,老肖恩则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坦德拉高大无比的身躯颤抖着,不知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还是无法言喻的悲伤;埃蒙德紧抿着嘴唇,在他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父亲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就连黑衣骑士和旁边的老者,都只能对视了一眼,随即沉默不语。

“维兰……我的维兰……你,你……”坦德拉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索维兰的样子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在他的心脏上扎了下去,随之流出的不止是鲜血,还有无法言喻的悔恨。

索维兰的眼中慢慢流下了泪水,但这并非获救或者与众人重逢后的喜悦,他想要说话,却只能从嗓子中蹦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如果说佩斯林夺走了他的灵魂,那么在地牢中的一个月,则夺走了他的希望,所有与生命相关的,一切希望。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响动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是格里克,竟然是逃过一命的格里克!他正翻上一匹不远处的战马,猛地一磕马腹,朝着主道旁的丘陵冲了上去。其实他早就从短暂的昏厥中恢复过来,之所以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完全是想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逃出这里,越远越好。对他来说,没什么能比性命更加重要,即便以后再也不回夜莺城,也无所谓。

“给我把他留下来!”坦德拉暴怒的声音炸裂在丘陵间的空地上。

埃蒙德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从肩头上摘下了长弓。“留下他的命……”黑衣骑士突然在旁边低声说道。

“嗯!”埃蒙德了头,反手握住三支羽箭,将其中一根搭到了弓弦上,而黑衣骑士则抬起手掌,在那根羽箭上轻轻一抹,瞬间将其镀上了一层浮动的灰气。

“嗖嗖嗖!……”亮银色的弓弦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连弹三下,三支羽箭立刻破空而去,在空中留下一串夺命般的“哨音”。没等格里克回头张望,第一根羽箭便射中了马腿,下一刻,“嘭”的一声响起,那团灰气竟然将战马的后腿炸成丝丝肉沫!第二箭射穿大腿,第三箭射穿肩膀,当格里克跌到地上时,他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只能在土丘上颤抖着,发出阵阵声嘶力竭的哀嚎。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黑衣骑士转回了头,看着索维兰。“告诉我……除了高贵的‘血脉’,你,还剩下了什么?”他的声音深邃低沉,伸向索维兰的手掌一张开,铁灰色的拳甲流淌出一连串冰冷的摩擦声。

索维兰突然瞪圆了眼睛,愣住了。他将目光投向了对方风帽中遮住的一团黑暗,仿佛在寻找什么答案似的。没错,这个声音,这个仿佛遥远到剥离掉所有情感的声音,他听到过!而且,就算到达生命尽头,他都不会忘记!

“除了高贵的‘血脉’,我还剩下了什么?……”索维兰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黑色的身影,心里不停地回荡着这个问题。“我还剩下了什么!”突然,他猛地裂开嘴巴“大笑”起来,可是那笑声就像坟场中盘旋的乌鸦,沙哑、扭曲、甚至令人心底发寒。

索维兰动了,他的肩膀在地板上交替前行,他的下巴撑住了头颅,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了远方那个哭号中的身影。无力的四肢拖在他的躯体后面,整个身子从车厢中爬出来,摔到了地上,坦德拉和托马斯等人想去搀扶,却被老肖恩和褐袍老者制止住了。坦德拉疑惑地望着老肖恩,后者缓缓地摇了摇头。

“证明给我看!……”黑衣骑士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像皮鞭一样抽打在索维兰的背上。曾经的王子用肩膀代替了双脚,在地面上一一挪动着。残留的血水、漆黑的泥土、锋利的碎石,他的胸膛在大地上淌过阻挡他的一切。虚弱的身体溢出一层又一层冰冷的汗水,早已磨破的肩头每动一下都会带出钻心的刺痛,但是索维兰的步伐并未停下,向前,一向前!

漫长的距离在死寂中缩短,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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