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笑：凰命难违,第105章 鲛窟

远处天空渐渐泛起晨曦之时，眼眶乌黑、双眼无神、蓬头垢面的岐王终于“咚咚咚”地敲开了老闵的舱门。樌亳之尚

老闵虽然一夜也睡不得整觉，须得时时巡视，可毕竟是练家子，倒是精神抖擞。岐王挥着手中折叠起来的鲛绡星图和一沓子演算纸张，有气无力地向他说：“算，我算出来了。试了几次，定星仪、紫薇天象仪都试过了，没错，定然没错的。”

老闵听他断断续续不知在说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便问道：“秦公子算出什么来了？可是百里小姐说的下一目的地的方位？”

“就是，就是这个。”岐王似乎耗损心力过甚，点了点头，疲惫不堪地虚弱应道，从那沓子纸张之中抽出一张来。先自己仔细看了一遍，再递给老闵，向他说道：“按照我这上面写的，起锚出发吧。我算过了，若是陆地之上，那这距离算不上太远。可惜海流风向之类的，我就不懂了，也不知道航行起来需要多少时辰。别看百里小姐貌似无所谓，其实她心急得很，还是快些动身的好。”

老闵看了那纸片上面标出的方位，思索了一会儿，神色凝重地向岐王道：“秦公子，若不是你推算错误，那就麻烦大了。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去，待得天亮以后，我亲去跟小姐说。”

岐王现在只想回去睡觉，见老闵说得斩钉截铁，心想这就是你同百里珵之间的事了。我总归能做的都做了，管不了这许多，我又不能开船，便是百里珵药死了我，也没法子。于是不再多言，拍拍老闵的肩膀，回舱房酣睡去了。

百里珵起身之后，发现船只犹在原地未动，心头不乐，想着找岐王晦气，又想着去问老闵。还没来得及出门，偏生荣宪一早过来为她敷药，只好说话敷衍了一会儿。

等找着老闵，刚好长鲸帮的一位副帮主也在，百里珵向二人见礼后，老闵不待她询问，抢先向她说道：“小姐，本来您有什么吩咐，我老闵都应当二话不说地去做，只是这一次，攸关全船生死。我长鲸帮中人两肋插刀也没什么，其它人的性命说实话刘爷也没吩咐下来要哥几个照应，但是小姐您可是万金之躯，便是少一条头发，咱们都没法跟刘爷交代啊。”

“闵大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您的意思莫非是，我有什么过分的请求，会引致全船之忧？”百里珵心道不好，难道是那座岛屿有什么麻烦？

“老闵不是这个意思。想来您也是不知道的。今日清晨，秦公子拿了那星图推演出的结果来找我，叫我按照他给出的方位起锚开船。我家中几代都是海客，星图虽不会认，但解出来的简单海图还是识得清楚的。我一看便知道，那地方……唉，本来连名字都不该提起的。那一处岛屿曾是扶桑本岛之外漂泊之人的圣地，若死后不能返回扶桑岛，便藏在那里也是好的。可惜不知从哪一代起，海神降罚，圣地为邪祟所侵，成了鲛人炼奴之所。故老相传，炼奴的鲛人会将即将脱去水族外壳成精的奴婢带到此岛上来，训练他们习惯人形。”老闵说着说着脸上现出极其厌恶的神色来。

百里珵在允州时，倒也听过鲛人炼奴的传说，只是从未听说过，外海之中竟然还有专门用以训练鲛人初炼好的奴婢的岛屿。被老闵一说，心里隐隐担忧起来，若是海客们夸大其词的以讹传讹还好，若是真的……岂不是凶多吉少……不不不，不会的，母亲不会骗我。

见她不言不语，老闵怕她只当作无稽之谈看待，付之一笑罢了，于是又接着说道：“小姐或许不相信，不瞒您说，我老闵也未曾亲眼见过，可是哪怕半信半疑，也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鲛人倒是确有其物的，性子凶残嗜血，女子妖媚惑人，男子好勇斗狠。早年跑船时，为着上贡的鲛珠，与鲛人缠斗过几次，几乎送了性命。”

老闵说话间咬咬牙，伸手往自己高高束起的发髻一扯，百里珵虽然眼睛尚未完全复原，但也看得清清楚楚——老闵头上有深深三道爪印，几乎撕裂脑骨，沟壑俨然。那副帮主显然也不知道，亦是骇得说不出话来。

“这便是被一个鲛人武士抓的。当时差一点便死了，全靠刘爷搭救，我才侥幸捡得一条性命。因伤了头皮，生不出头发来，便戴上个假发套子，免得下到旁人。”老闵叹道。

“这一点，我确实始料未及。不过闵大哥，我这一次是铁了心必须去星图所示之地的，别说只是鲛人盘踞，便是刀山火海、地狱深渊，我也非去不可。这船上的客人，我会将可能的危险对他们说清楚；至于船工……闵大哥，马副帮主，我也不想勉强大家。刘爷那里，我还能说得上话，我写文书作保要走的，发一艘小艇给他，总归目下附近多得是岛，由他们去自寻生路吧。”百里珵凄然一笑道，“便是您二位，百里珵也不会强求。就算最后只剩下我一人留在船上，也一定会去。”

其实百里珵这样一说，已经将船上长鲸帮人的后路封死了。跑船混帮派的，讲的是一个义字雇船的人给了钱，船工便是将性命卖给了他。前路有艰难险阻，可以事先商量，但若是雇主执意而行，船工们也只能迎难而上。若是遇险便逃，弃雇主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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