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他们到了跟前，领头的人身材魁梧，一手托在腰间，一手指着我说：“趴下！脸朝下趴在地上！”

我的第一反应是喝问他们什么人，转念一想觉得多余，他们来者不善，显然不是和我讲道理来的。我当然不可能脸朝下趴在地上，任由他们宰割。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他！”牡丹突地冲上去，张开双臂拦在我前面。

领头那人手一扬，一支黑乎乎的东西抵近牡丹的脖颈，“哒哒哒”，一阵电弧闪过，她软软地倒了下去。

是电击枪，三德提起过，它比电棍厉害好几倍，戳到要害一下就让你失去行动能力。我顾不上扶牡丹，猛地向左边一跃。

但那边几个动作也很快，手腕一翻就拔出了电击枪，人手一支，齐刷刷向我捅来，有的半路上已噼噼啪啪闪出电火花。我急忙后退，却见背面和侧面也是同样的情形。

我不是挨过雷电吗？灵光一闪之际，双手随即伸出，抓向那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电击声一连串响起，我的手掌又酸又麻，但也只是酸麻而已。我两手各抓住几支，猛地发力一扭一错，让他们相互触几下，立刻产生了效果。

这几个人集体发抖，结果都撒了手，电击枪落到我手中。我没心思使用，只把它们当作石头，狠狠地砸向扑上来的人。

他们乱了阵势，样子有点狼狈，追我的速度慢了下来。只要冲出包围圈，他们想靠两条腿追上我，比没钱男人追美女还难。

我飞快跑出老远，后面已没有追赶的脚步声，但我听到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我赶紧在街巷里拐来弯去，奔向人流密集的市中心。

王桂儿怎会知道遗嘱的事，又和想抽我血的那帮人搞在一起？是不是他们盯上了郑露，在我和她联系时得知了行踪？

我撒开双腿飞速奔跑，同时脑子里闪过许多问题。不管怎样，但愿他们明白牡丹和这事无关，不会继续为难她。她为了我才被弄伤，失去知觉瘫倒在地，我却不能扶她一把。想想刚才的情形，我的脑袋就胀痛得厉害。

这伙人的势力非同小可，看样子不会是国营老爷机构。他们与医院里的医生有联系，有需要三道门保密的大楼，还有出手凶狠的员工……到底是个什么机构？

牡丹和小妖以前讲过，最大的不法机构就是医疗机构，所有场面上都挂着好听的标语，所有环节里都玩着赚钱的招数。他们通常的程序是，赚完公费的赚私费的，赚完有病的赚没病的，赚完活人的赚死人的，总之，你来了医院就尽可能让你多作些贡献。

她们说，后来出过一个犟女人，孤身跟全国的医疗机构作斗争，斗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差点没命，结果被什么“洗洗体肥”评为年度感动人物。牡丹说评出这样一个英雄，等于评出了一个国家的耻辱。

当时我不理解她们怎会对医疗机构这么厌恶，现在有些明白过来。那些人认为我的血能治怪病可以卖大钱，故而费尽力气要把我抓住。想想也是，除了可以赚大钱发大财的事，谁还能纠集这么多高手，组织这么高效率的抓人行动？

以前我只听说公差抓毒贩子很厉害，因为可以立功升职，抓聚众赌博很来劲，因为可以分红赚外快。除了名和利，还有啥玩意会有这么大动力？

这伙人信息灵通动作又快，我不得不小心提防。牡丹租的房子不能去，郑露也不能联系，认识的其他人这会儿好像都不适合去找。偌大的城市竟无容身之处，我感觉自己像一只独狼奔跑在荒野之中。

好在世上不止一个城市。我想起去过的另一个城市，想到了一个旧相识，曾经的流氓头子三德。

我有他的名片，还有随时找他帮忙的许诺。因为当年帮他除掉缠身的妖魅雯雯，后来又应他要求为雯雯做了法事。当然有些事我不能提，超度她的法事肯定没有成功，那吸人精气的冬瓜鬼又去找老和尚复仇，差点把他变成了疯和尚。

三德电话里一听是我，异常高兴：“还以为你老弟被那帮女娃子迷晕了，这么久没来个电话！哥现在发展了新产业，你啥时来看看？”

我告诉他这就想来，而且还要住上一段时间。三德笑道：“你惹上谁了？惹上黑猫警长哥给你扛着，惹上哪个疯女人哥可救不了你啰。”

不愧是老江湖，一听就猜中了大概。

“两样都不是，见了面再跟你细谈吧。”我匆匆挂上电话，留意四周的情况。那帮人到底有多大的势力，会不会发现我就在市中心的大街上？

街对面一幅巨大的广告画，上面几个古装的女子，其中一个长得像郑小旦。我看了两眼，突然很想再听听她的声音。这次离开，不知啥时能回来，或许再也见不到她，听不到那清脆的嗓音了。我找了一个隐蔽的公用电话，最后和她道个别。

“李末世，是你吧？”我刚喂了一下，马上听到郑小旦悦耳的普通话，“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

“我正想问问你的情况，没事了最好。”

“去我家坐坐吧。姐正在办手续，我们半小时后就可以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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