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想去？”三德有点奇怪地看着我。

一旁的八大叔脸上胖肉一颤，蹦出几个字：“你认识他？”

这两人都成精了，我看照片的一个小小动作，就让他们看出了破绽。我不想多解释，点了点头道：“不错，他是我的好朋友。”

“啊哈，八大叔你看，果然叫什么人以……群分，好汉的朋友也是好汉。得了，不用哥我出手，阿诚你去劝他撤了吧。”倒在沙发上的三德一副惬意的样子。

八大叔用鼻子哼了一下，不知是赞同还是什么意思。

“我先去看看他吧，四年多没见面了，不知他为啥干起那个。”

三德叫一个手下带我过去，还亲自送我到宾馆门口。“你有几个小时，明天一早总攻的时间不会变。喂，可别连你也成了总攻的目标。”

“真的那样，三德哥会不会手下留情？”我忽然想着问他一句。

“就算我不下手，政府也会做掉你。”三德扳住我的肩膀，冷冷道，“你该不会和政府也是老朋友吧？”

我微笑着告别，和他手下坐上出租车。那人先带我去一个地方看了三德为进攻准备的设施，齐刷刷三台巨爪般的挖掘机、一部庞大的平板车、六七辆推土机，还有两辆越野车。这么多铁家伙从四面同时进攻，眼镜哥长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

到了那个场地，三德的手下指明方向，掉转车头走了。眼前是一栋黑魆魆的两层小楼房，立在废墟当中，孤零零的像暴风雨过后残留的断树桩。

我一步步向它走近，脚下瓦砾越来越多，不断发出“嘎吱嘎吱”声响。

“什么人？！”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喝问。

“我找眼镜哥。”我向暗处挥动双手，意思是没带武器，不是坏人。

“口令！”

这守房子的还讲究地下党的口令？我心里暗笑，平静作答：“口令我不知道，我认识你们的头儿。”

又迈了两步，前方几个砖头大的黑影飞过来。我急速避让，发现飞来真的是砖头，还好都擦头而过了。

“停，停！我不是来拆房子的，我来见你们的阿房大！”我直起脖子喊，接着用家乡话叫道，“眼镜哥，我是末世呀！”

围住小楼的是一圈齐肩高的石墙，垒得很结实，像打仗的前线工事。有个脑袋从墙上探出来，同样用家乡话叫喊：“真的是你？走近来让我瞧瞧！”

夜色中看东西是我的特长，他那四只眼睛还没认出我，我已认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差了。他正是我的眼镜哥，虽然显得很憔悴很老相，但神态依旧，口音也没变。

我张开双臂走去，轻轻一跃就过了石墙，和他抱在一起。

“想死我了！”眼镜哥握住我的肩膀，脑袋歪来歪去地看我，一边喊道，“喂，哥儿们，这是我老家最好的兄弟，你们看多帅的兄弟！”

几个人从暗处冒出来，围着我看。比起他们，我像是帅一点，至少身上没这么多泥，脸上没这么多灰，头发没乱成鸡窝的样子。

最脏的一个笑着说：“还好没砸到，我以为他是探子呢。”

“来来，进去坐，咱们有田鸡加啤酒！”眼镜哥带我进了屋，里面点着昏暗的油灯。屋子不算小，却乱糟糟的，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啤酒瓶，中间有一张方桌，周围一把沙发和高高低低几个凳子。

桌上撒着几堆花生，竖满啤酒瓶子，还放了一大盘剥皮青蛙。眼镜哥让我坐沙发，开了一瓶啤酒递过来，又把青蛙推到我面前。

“咱们多年不见，先干了这一瓶！”他拿起酒瓶和我的碰一下，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吹喇叭。

几年不见，眼镜哥粗犷得我不太熟悉了。他在村里是文化最高的秀才，现在却像绿林好汉，占着一个山头，大瓶喝酒大碗吃肉。

我没试过这种喝法，但以前在夜来香见得多了，还听说这就是中国的酒文化，嘴巴过瘾顺带着清洗肠胃。只是天真的法国人不大理解，觉得这样喝红酒浪费了他们的心血，糟蹋了他们的葡萄，不肯再把好酒卖给我们，结果呢，他们的经济排名一下子掉落好几位。

当时我想，要是让中国人去经营法国的酒厂，肯定不会那么傻，反而应该顺水推舟，多开动促销的脑筋。比如满足那些有钱酒鬼的喜好，在酒中添加调理肠胃的药材、在瓶子外面印几句赞扬中国人酒量的话。要是能把中国会划拳、会摇骰子、爱拼酒、爱摆阔的人摆平，那么整个法国全种上葡萄都嫌不够。

我一边想着这些主意，一边学着把酒瓶倒过来含在嘴里吹，听啤酒在喉咙里咕咕叫着奔流而下。吹完一瓶后，我们开始聊天，眼镜哥异常兴奋，叫两个人在外面守着，其余的都进来喝一瓶。

他说这些都是铁哥们，其中几个还是从煤窑子里出来的同门兄弟，是真正的生死之交。现在大伙一块儿专门替人守房子，赚的是危险的钱，但比钻煤窑子不知好多少倍了。

原来，眼镜哥离家后去煤矿干活了，两年下来没赚几个钱，却看到好些同乡死在矿下，尸体都没能回家。矿主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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