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你醒了吗？”朦胧中有人在耳边问。再过了一会，我想起来，这是小旦的声音。

后来她回忆说，那会儿她饿得不行，正好煮了一碗面开始吃，却发现我的眼睫毛动了一下。这时离她把我从河边又拖又扛弄回来已隔了三个小时。

我躺在一张舒服的床上，被子很轻很软又很暖和，还有好闻的味道。这是她的卧室里她的床，墙上贴着很多相片，她和父母以及姐姐郑露。

郑露不介意我睡这里吗？我刚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小旦，她立即说：“姐姐连夜去河南啦，我搬你的时候刚好接了她的电话。算你运气好，否则我都不知该把你扔哪儿去。”

我支撑着坐起来，发觉自己像散了架，全身酸麻没一点力气。小旦问我想吃什么，说她做得最好的是面条。我点点头，她马上跑出房间去了。

我慢慢起来，光脚走到客厅。她家到处都很干净，装饰得简洁又漂亮。茶几上放着一对硕大的蛋，正是巧姐在河边递给我的。

实在不可思议，那张脸分明是我的亲姐姐，怎会长了一双怪异之极的眼睛？刚才我没来得及激动，对视一眼就不省人事了。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从河里钓趴蝮蛋。先不说钓蛋这件事有多奇怪，既然她把珍贵的趴蝮蛋给我，为何又让我莫名其妙昏过去？

这么像我姐的神秘女人，肯定和我有着某种联系。

小旦看见我，马上从厨房里跑出来，拿来一双棉拖鞋让我穿上。她一本正经地围了一块布兜，长发在头上盘了一个髻。

不一会，她把面端出来，色彩鲜丽的一大碗，看模样都好吃。

“香不香？”她把面捧到我鼻子底下。

“香。”我老老实实答道。小旦随即声明这面是原汁原味，不含任何色素和防腐剂，没有加过一点瘦肉精和烤鸭油，吃了绝对安全。她的口气听起来像在做广告。

这是我吃到过最好吃的面条，我把最后一根连同面汤一起吞下，朝一旁的她咂咂嘴。我不习惯把夸赞的话挂在嘴边，尤其对小旦，很多话都放在心里。

喜欢一个人，把她放在心里，如同一个酿蜜的过程，越酿越甜，越陈越香，开口次数多了就不美了。

小旦在一旁看着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刚才的事：她是怎样奋力把我和两个蛋弄上出租车，又怎样将我背上楼梯同时注意不磕磕碰碰弄伤我。遗憾的是下车时一个蛋被什么硌了下，壳有些破了。她说如果要吃就先吃那个。

我的肚子已经填饱，但气血还是虚到了极点。我让小旦拿来一根吸管，捧着破了壳的趴蝮蛋走进厨房。蛋里的东西味道很腥，但一尝之下再也停不住，呼噜噜整个吸空，都装到了肚子里。

再与小旦面对面时，我感到四肢发热发胀，强劲的气息从脚底往上冒。

“这东西味道不赖。”我勉力给她一个微笑，“另一个帮我保存着吧。”

小旦问这个叫什么蛋，我答了一声，她听成“爬虎”，说是不是类似爬山虎的大蜥蜴。我没解释，怕她越问越多，毕竟我也不清楚传说中的龙是否真的生了九个模样不同的儿子，儿子里面有没有一个喜欢游水的叫做趴蝮的大力士怪物。

小旦打开冰箱，准备把蛋放进去，想了一下又说，试着把它孵出来好不好，养只爬虎作宠物多好玩。

她说的我都点头称好，因为只要她高兴，我也觉得高兴。和她在一块儿，有种感觉很强烈，凡是她愿意的，我没办法不愿意，好像也没理由不愿意。这些古里古怪的没来由的状况，让我怀疑自己得了一种叫做“爱情”的病。

告诉我“爱情”是一种病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妖。我们一起在夜来香上班时她说，人比动物差劲的一面就是病多，其中最差劲的是会得爱情病，一种最傻最笨的病，男女老少都会得。

得了这种病，吃饭不香睡觉不甜，通常呆头呆脑或神神道道。对于她们吃青春饭的职业女性来说，最要不得的就是生这个病，一场病下来不知损失了多少收入，所以小妖最讨厌男人对她提那两个字。

当时有个不大不小的干部总来捧她的场，说些爱来爱去的肉麻话，她就编个笑话拐着弯子弄得他不敢再来。

小妖当着一屋子客人的面，端酒杯拿话筒说段子：“有个帅哥呀跑来问我是不是处女，我想，要说是处女吧，我可常常出台呀，要说不是处女吧，我还没结婚呢，所以我回答说，应该算是副处吧。”

那个为她得了爱情病的副处长涨红了脸，旁人听了大声叫绝，哄笑不已，与他有意见的人甚至笑得满地打滚。

我得了这种病，处境却比那人好得多，因为小旦和我有一样的症状。接下去几天，我每天送她上学，然后去铁桥和河的两岸找巧姐，却连个影子也见不着了。

小旦下了课就和我在一起，晚饭前先打个电话探听一下郑露的消息，得知她还在河南，就带我去她家，吃饭、散步、看电视。上窄窄的楼道时，总是让我弄亮那盏声控的灯。

弄亮灯的方法有多种，最简单的拍一下手，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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