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顿时火冒三丈，扔了瓷枕、摔了碗碟杯盏不算，还将古松儿和秋云唤去，臭骂了一通。

小夫妻俩被骂得一头雾水。虽觉无辜，可也不说什么，默默地只并肩立着，由着主母泄忿。古松儿在袖子下偷偷拉住秋云的手，秋云只觉心里一暖。

主母骂得乏了，秋云便捧来温热的粥，双膝跪地，将粥奉于主母面前。主母先是不理不睬，由得她跪着。直到腹中饥火烧肠，这才取过粥大口喝起来。

主母喝完粥，秋云又伺候她更衣盥洗。直到主母已然安寝，这才悄悄退下了。

古松儿已经在门外等候，见秋云一脸疲惫，忙一把将她抱起，说：“娘子累了一天，且让我也伺候你一回！”说完不顾秋云的反对，抱着她一路穿过庭院，朝他们的新房走去。

几个丫头婆子正路过呢，见此忙转过脸去，掩嘴窃笑……

秋云涨红了脸，想挣扎下来，怎奈古松儿气力甚大，只管紧紧挟扣着她。她半分动弹不得，只得乖乖依偎在他怀里，由得他去了。

进了房里，古松儿将秋云小心安置于榻上之后，马上叫来小荣细问原委。

小荣见少主一脸愠恼，心里先怯了三分，一五一十将听来的闲话说与他听：“村里人说，古家不下聘，黄家无嫁妆，正应了那句老话：穷光棍遇到吝啬鬼——谁也不沾谁的光！”

古松儿和秋云啼笑皆非。古松儿又问她：“可还说了别的？”

“村里人还说，少夫人狐媚，一门心思攀高枝儿，不知从哪儿打听来少主喜欢蹴鞠，就使了手段将少主迷惑了去——”

古松儿打断她的话，叱道：“哪里听来的混账话，巴巴儿地学了来，污了主母的耳朵，打嘴！”

小荣吓得“咕咚”一声跪下了。秋云忙劝古松儿道：“相公莫恼，她不过一个小孩儿，在外面听了些闲话，说与主母听，也不是她自己的意思，何必恼她。再者，我并未在意，村里人想说什么，就由得他们去吧！”

古松儿打发了小荣出屋去，心里还是有气，说：“婚事办成这样，原是我的主意，不料竟连累了娘子，无辜受了指摘，还被人说成‘狐媚’，实在有些气不过。”

秋云笑道：“我是否‘狐媚’，是否一门心思想攀高枝儿，相公心里最清楚不过，何必让外人扯闲天儿的话惹恼了去，不值当的。我们且过我们的，只当没听见！”

“那小荣也是可恶，专挑了难听的话说与主母。难道她没听到，还有人拍手叫好的么？说我办得别出新意、与众不同！不少小伙想学了我的样子，打算将自己婚事也办得既简单，又有趣。”

“我也觉得相公办得极好！相公是想表明心意，告诉席上的亲朋好友——我们就是在蹴鞠场上相识的呢！”秋云一脸敬服地看着古松儿。

“还是娘子懂我！”古松儿动容道。

“昔日我在益州读书时，还见过有人在樊楼摆酒席成亲的，或是在景色极佳的园子里，请了画师来为新人画像的，有扮作戏里的公子小姐娱乐客人的，还有新人不摆喜宴反而去游山玩水的……”

“像我们这样，不过寻常而已。乡下人少见多怪，皆是因为闭塞视听，囿于成见之故。现在想想，城里自有城里的好处，难怪我那些同窗大多愿意留在城里，还设法将一家子的妻儿老小都带去安了家。”

秋云笑道：“相公若是也留在了城里，我哪有机会攀上你这高枝儿呢！”

“可不是么！”古松儿也不觉笑起来，但心情很快又低落下去，“可是主母她……”

秋云道：“主母那儿，有我呢！与她相处了这阵子，只觉主母与我阿娘是一样的人，有口无心，宽仁大度。我且去哄哄她，哄得她消了气，再过一阵子，就把什么都忘了。”

“今儿就跪了不止一个时辰，我是心痛你……”古松儿揉着秋云的膝盖儿，心痛道，“连腿也站得酸胀了吧！”

“无妨，这不算什么，蹴鞠的时候有多少跤摔不得，我又是个常下地作活的人，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相公只管把心放进肚儿里，我定会将主母哄得开开心心。”

“那娘子先把你的相公哄得开开心心好不好！”古松儿调笑道。

秋云顿时飞红了脸，嗔道：“没个正形……”

第二天，主母又不知听谁说了些什么，更是恼得连房门都不愿迈出一步。主君和古松儿来劝，也是无用。

秋云便将一日三餐，送进主母房里。更衣盥洗，原是小荣的活计，也由秋云暂代了。好在伺候长辈的起居是秋云熟悉的，还算得心应手，主母一时也择不出她的错来。

古家的几个厨娘就没那么幸运了。秋云孝心大发，总想亲自为婆婆煮些可口的菜肴汤水。可又厨艺不佳，手忙脚乱中，不是打翻了锅盆桶勺，洒得遍地的粉面黍豆，就是煮扑了米粥，烧焦了肉菜……把个厨房弄得鸡飞蛋打，乌烟瘴气。

厨娘无法，只好按原来的食单一一重做，还比平日多了扫除整理的活计，免不了私下嘟囔几句。但见秋云出言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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