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渐近线 (下)(2/3)

作品:《男儿行

有两行泪不知不觉就淌了满脸。

他的心肠很软,见不得自己人流血,更不愿意举起刀來与昔日的兄弟自相残杀,但是,他真的很担心,总有那么一天,他会不由自主地拔出杀猪刀,把昔日的谋臣、良将、朋友、伙伴,一一杀光。

沒有人生來就想做暴君,另外一个历史上的朱元璋,如果生性就与其晚年一样残暴多疑的话,就不可能得到那么多名臣良将的拥戴,一统河山。

然而,在朱大鹏的记忆里,朱元璋最后回报给功臣们的,却是屠刀和毒酒。

未必全都是君王无情,如果他亲眼目睹自己手下的谋臣和良将们,变得比当初的蒙元官吏还变本加厉,变得比蒙元还蒙元,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也许,最后他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甚至明知道这个选择,会将他们自己也埋葬。

同样的悲剧,不仅仅限于古代,也不仅仅限于华夏。

当罗伯斯庇尔将昔日的战友,同僚,挨个送上断头台后。

他自己的脚步,距离断头台也不遥远,(注1)

朱重九不想做朱元璋,更不想做罗伯斯庇尔。

如今好了,借着刘基的逼宫,朱重九终于可以,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担忧,统统说个痛快,虽然未必足够严谨,但是至少,他让大伙知道了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想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度。

这条路,注定很难,也许有人在中途就会掉头而去,但是,朱重九坚信,有人会跟自己志同道合,有人会跟自己一直走到底,不离不弃。

“主公既然心意已决,微臣,微臣”刘伯温分开人群走上前,冲着朱重九郑重施礼,他的脸色很憔悴,好像刚刚大病了一场般,他的胳膊和大腿依旧在微微颤抖,每走动一步,仿佛都走在钉子尖上,痛彻心扉。

“说罢,伯温,如果你想走的话,朱某今天就为你摆酒践行。”知道该來的早晚会來,朱重九微微叹了口气,笑着回应。

刘基和自己所追求的道不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自己又不忍下手杀掉他,还不如趁着现在,放他远走高飞。

“主公恩义,微臣沒齿难忘。”刘伯温也沒想到朱重九居然如此痛快地就放自己走,心里一酸,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他的志向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与朱重九所持,或许同归,但肯定殊途,所以,与其留下來日日在愤懑中煎熬,还不如趁现在相忘于江湖。

但,告辞两个字,不知为何说起來却如此艰难。

见刘基落泪,朱重九心中又是一阵翻滚。

他发现自己好像压根儿就沒名臣缘儿,朱升归了朱元璋,李善长、宋濂也是如此,好不容易留下一个刘基,彼此间磨合了一整年,付出了无数耐心,彼此间却依旧水火难以同炉。

想到日后,自己早晚会跟朱元璋沙场决战,而刘基,注定要去给朱元璋做军师,他忍不住又摇头苦笑,“算了,你还是现在就走吧,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朱某就不送你了,朱某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就想先杀了你永绝后患。”

却沒料到,最后这句大实话,却结结实实地戳在了刘伯温的心脏上,令后者愈发颤抖得如风中残荷。

初见时的资助办学之义,一年多來的国士相待之礼,数度小心回护之恩,还有平日间朝夕问对,虚心求教,信任有加,回忆一桩桩,一件件,就像山一样从半空中压下來,压得刘伯温无法站稳,亦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平缓呼吸。

的确,朱重八那边,更符合心中的“大道”,和州那边,也更有可能重现他心中的汉唐盛世,而朱重九这边,却是谁也看不清最后的结果,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

可若是真的去了朱重八那边,他刘伯温怎么可能,怎么忍心,用计來对付淮扬,对付曾经将他视为肱骨的昔日主公,。

那符合他心中的大道,却不是他刘伯温该走的路,真的今天转身离开,他保证自己将要一辈子永远活在痛苦和悔恨当中。

看着朱重九写满遗憾的面孔,再看看周围同僚们愤怒或者惋惜的目光,已经到了嘴边上的告辞话,刘伯温再也说不出來,双膝一弯,重重跪在地上,深深俯首,“主公,微臣不敢相弃,前路艰难,微臣愿为主公出谋划策,拾遗补缺。”

“啊,,。”朱重九愣了愣,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倒是苏明哲最知晓他的心思,赶紧抢先一步,用单手拉住刘基的一条胳膊:“刘参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老夫刚才说了你几句,你就要赌气离开么,那怎么行,咱们淮扬哪有如此规矩,。”

“是啊,刘参军,你跟主公两个今天这到底唱得哪一折啊,君臣相试么,要不要胡某出去牵一匹白马回來,。”胡大海的反应也不慢,紧跟着拉起刘伯温的另外一条胳膊,(注2)

经过这两个人一打岔,朱重九终于发现,自己今天人品大爆发,虎躯一震,招得名臣倾心相投,赶紧将苏明哲和胡大海二人轻轻推开,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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