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满是人群，流莺从未见过人间如此繁华的景象，一逛起来便没个时间，纳溪也倒是乐意跟在她身后胡乱晃荡。

她看风景，他看她。

周围有小孩儿路过，手里携着桃花酒，香气扑鼻。流莺肚子里的馋虫一下被勾起来，拉着纳溪去买了一壶，迫不及待地打开喝了一口，满口的甘甜，“这酒真是好，腓腓那孩子也喜欢酒，到走时买几壶给他送回去，他自己一人守着山许是很寂寞。”

纳溪怕她拿着重，便接过来，顺便摸摸她的脑袋，笑，“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别担心腓腓了。”

流莺原形是只萤火虫，父亲是凡人，母亲是蝶国护国主，萤火虫本就是个短命的，若不是当年蝶国尊上用往生镜为她倾注灵力助她化为人形，她这个小妖，怕是早就不在世上了。虽说是被尊上提携到九重天做事，却也是个被人欺负的小妖，个子小，性子弱，要不是有纳溪护着，她早就死在九重天了。

想起前尘往事，流莺心中便一阵绞痛，扯扯身边的纳溪，小声问，“你后悔吗？”

纳溪正在专心为她挑簪子，一时没听清，微微侧身，“嗯？”

“我问你，为了我到这般地步，你后悔吗？”

纳溪没回答，抬手将簪子给她戴好，满意地点点头，爽快的付了银子，这才回答她，“不后悔啊。”

流莺低头，莫名有些不开心，“你若是没有认识我，依旧还是九重天威武的大将军，每日同友人饮酒作乐，多么惬意。”

纳溪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将她拉到一旁的巷子里，微微弯腰与她对视，“你怎么了？”

“我……只是替你觉得不值。”流莺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襟。

委屈巴巴。

纳溪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认真地说，“你不用替我不值，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这世上，没什么是比你还重要的了。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他本来就不是个会说话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就爱的不深了。这世间男女之间的爱，并不是三两句就能说尽道完的，一切，还得交给行动和时间。他愿意将此生交给流莺，他甘愿。

被这突如其来的悲观冲昏了头脑，流莺也没什么情绪继续逛下去了，拉着纳溪回了客栈。

今夜的月色格外亮，带起来的风中也掺了些凉意。纳溪怕她着凉，便起身关了窗子。突然，站在身后的流莺环住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闷，“我就是想不透，为什么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想来想去，心里就越发没底了，若是有一天你厌倦了我，是不是就要回九重天了？”

纳溪回过身将她抱起来，蹙着眉，小孩儿的眼睛红红的，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是被他惹得吗……

纳溪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的火，心疼的拍拍她的背，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小孩儿的情绪，可偏偏不是个会说话的，想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眼看着流莺眼眶里的泪就要掉下来，他一情急，直接吻上去。

流莺被他弄得措手不及，抬手推搡他，结果被他扣住手吻得更深了。好不容易停下来，两个人眼里都添了些火光，流莺羞的不敢看他，嗔道，“你做什么？”

“想安抚你，让你开心些。”

哪有这样的。

流莺埋进他怀里，不做声了。只听见纳溪的声音在她的发顶盘旋，“我头一次见你，是在九重天的园子里。你初来不熟悉，迷了路，竟然追着蝴蝶到了我的府邸。那之前，墨棐同我开玩笑，说是给我找了个将军夫人，我看着你，头一次觉得这只小狐狸办了件像话的事。”

流莺抬起头，盯着他一言不发。

纳溪笑着摸摸她的脸颊，道，“我也不知到底欢喜你哪儿，可就觉得，一瞧见你心中就止不住欢愉。”

“我还以为，初见是在你的宴席上。”流莺不好意思地低头，小声嘀咕。

她作为一个小神，当初还因为能去大将军的宴席高兴了许久呢。现在想起来傻乎乎地，结果一高兴喝醉了酒，莫名其妙的就爬上了大将军的榻。

现在想起来……

流莺瞪大眼睛，讶异，“该不会是你故意的吧。”

纳溪笑而不语，当初也不知是哪个小酒鬼，拿着酒壶趁他沐浴之时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吻上去，饶他素来自控，可遇见自己心上人主动也是瞬间便溃不成军了。

“可惜了。”

“嗯？”纳溪听见她嘟囔。

“当时醉酒，只记得第二日起来你睡在我身边，吓得魂儿都没了。”

一个初到九重天的小神转眼就爬上了大将军的榻，这事儿真是从天地开辟来都从未出现过。

可这话落到纳溪耳朵里，就变了些意味，“夫人的意思是，为夫那晚的表现并未让你记住？”

“.……”

这话……

好像如何接都不对劲……

流莺闭上嘴，干脆不说话了。

纳溪笑着将她压在榻上，轻声问，“要不要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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