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仍记得那时沈溪彻的微笑，落寞得仿佛从不真正沉溺于此梦间一般。

可若没有沉溺，何苦创造这个初镇。

“彻郎。”雪华站在湖边，落樱纷飞，恍若隔世。

“雪华。”他抱住她，眼泪却忍不住地落下。

我站在一旁，莫名想到那日师傅带我去故乡的场景。

“梵度，你可记得这是何处？”师傅捋着他雪白的胡须，目光包含着大彻大悟的慈爱。

以及放下。

“梵度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我跪在故居的废墟前，目光充满恨意，指甲深深钳进掌心。

时光流转，如今我化成昔日最厌恶的妖，站在湖边，旁观者一般看着人与妖感情的交集。

“都是执念啊。”

意外地，我的声音居然另一道声音重合。

我看向旁边和我一同发出感慨的家伙，果然是星澈。

“你也不怕我丢了。”我对于他这些天的放养感觉非常失望。

“怎么会呢？”星澈依旧是那幅笑眯眯的样子。

“难得小梵有这种觉悟，你是怎么了？和这人在一起呆久了被感化了么？”星澈不忘顺便调侃我两句。

“什么呀……”我甩了甩尾巴表示不屑，“我倒是只觉得奇怪，你还是别再说我了。”

“哦？哪里奇怪？”星澈明知故问。

“很简单吧，一般来说这种幻境都是为了满足人死前的夙愿幻化而成，没有实体，除非对幻术有所掌握的人或妖一般谁也进入不了。”我说到这里特地停了下来。

“可是这里遍地都是妖和人呀。”星澈大笑起来，“所以说，小梵你还是太年轻了。”

我不满，怎么说我也是昔日第一除妖师梵度，竟被人这般诟病，实在不像话。

一阵风拂过，吹落一地细碎花瓣。星澈低低地笑了：“这风已经落寞了三百年。”

我不语。

一般这种夙愿幻境最多存在数十年，百年以上实属少见，而且大多都是由恨意支配，深陷其中无法脱身，整个幻境乌烟瘴气。

而这个幻境，明朗清澈得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而且这个夙愿幻境的主人——沈溪彻，也不像沉溺其中的人。

“真好啊。”星澈看着那对壁人相拥，嘴角的弧度却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他绝对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另一边，雪华焦急地抚上沈溪彻的脸，担心地问道：“彻郎，你怎么哭了。”

“我不知道。”沈溪彻松开抱住她的手，目光中尽是犹豫。

他知道。

“雪华美人要起舞了!”周围的人听着鼓声开始纷纷催促着。

沈溪彻坐下，开始抚琴。

雪华没有违背琴声，她纵身一跃，如洛神降临般伫立水面上，开始随被微风吹拂而过的波纹，曼妙地起舞。

“好美的术。”我在一旁赞叹不已。

一舞倾城，一醉不醒。

这舞，将幻境强化，是琼岚族中少有的人才会拥有的秘术。

“可惜了，施术的人，并不在幻境。”星澈冷笑一声，走上前去，“本想着能遇到惊喜，结果只是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

他伸出手轻轻一握，周围晴朗秀丽的风光霎时变得一片混沌，乌云如腐尸般开始密布在头顶的天空，狂风大作。

雪华被强劲的妖力逼停，站在湖面之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星澈。”

“你是谁？”星澈语气透露着明显的不耐烦。

“你觉得我会告诉……”雪华话还没说完星澈就大手一挥，那雪华顿时化为一团紫色的烟雾弥散在湖面之上。

“话多。”星澈的面庞是谁前所未有的冰冷，他转身看向仍旧低头抚琴的沈溪彻，指尖微动。

我立马扑了过去抱住星澈的胳膊：“大哥呀，这家伙这么可怜了你也下得去手？”

星澈一愣，仿佛沉睡的人忽然被叫醒了一般，冰冷的表情开始慢慢地变化。

“是呢。”他又恢复了平日里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大可不必。”沈溪彻没有停下奏乐，“幻境破灭我作为幻境的主人，必是魂飞魄散，这也是这个幻境创立的代价。”

“你也知道呀。”我叹了口气，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你既然是清醒的，为何要助纣为虐？”

“各取所需而已。”沈溪彻淡淡一笑。

他收容那些妖怪和人类，人类和妖怪在雪华一舞这个时刻一部分被“雪华”收走，一部分化为幻境的力量。

“如此日复一日地存活又有什么意义。”我不忍心对他多加责怪。毕竟从这个幻境的场景中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并不坏。

“本来是有意义的，因为习惯了。”琴声戛然而止，沈溪彻抬头看着我，“可是当我知道还有特殊后，那些便失去了意义。”

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眼似乎要将我看穿。

我一怔，星澈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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