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觉得，直呼爸爸似乎有点不好。

至少，对云家这个真正有血缘关系的爸爸来说，区别一下还是有必要哒。

钱爷爷听了他的话，抹了一把眼泪看向姜远航，楞了一下道：“姜爸爸？”

毛豆把头点的跟捣蒜似的，随即又用软趴趴的语气和着哭腔道：“钱爷爷，我爸爸……我爸爸妈妈……呜呜呜……我没有爸爸妈妈了，姜爸爸对我好，他就是我爸爸。”

被小丫头这么一感染，钱爷爷也跟着抹眼泪。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当过兵上过战场，肚子被子弹打出一个洞都没掉眼泪，反而因为小丫头这一句话红了眼圈。

他轻声安抚着小丫头道：“好好好，有你姜爸爸照顾你钱爷爷放心，你爷爷也放心，咱们现在就去看望你爷爷吧。”

毛豆乖巧的应声，她一副大小姐左派走在前面，末了又折回去，牵着她四哥哥的手。

周边的保镖站了一排又一排，毛豆心里还是突突乱跳，虽说她是活得久，也见过大场面，可是这样的场景，再加上主角是她，毛豆还是觉得怪怪的。

她觉得，她应该把四哥哥带在身边，至少抓着他温暖干燥的手指，她会觉得心安。

“小小姐，老爷就在里面。”

钱爷爷又开始叨叨个不停：“这几个月以来，老爷子因为想找到你，几乎让人翻遍了他所能想到的地方，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再加上你也不见踪影，老爷子就……就……”

毛豆没理他，而是凑到了床边。

老人和记忆中那个威严又面色红润的老爷爷相比，现在枯瘦且又苍白，尤其是那只扎满了针眼的手背，处处泛着青，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血缘关系的原因，毛豆的鼻子一酸，眼泪就吧嗒一下掉下来。

她扬起笑脸道：“爷爷怎么这么瘦？”

“这……”

钱爷爷心里琢磨着，白发人送黑发人，老爷子遭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身体就垮了，再加上茶不思饭不想，能不瘦吗？

可一想到这些事情都说给一个六岁多大的小丫头，未免太残忍了，于是他道：“你爷爷啊，因为你不在身边，没人陪他吃饭，所以吃什么都不香，就饿瘦了。”

毛豆噗嗤一下就笑了，可肉嘟嘟的小脸上还挂着眼泪，她软糯糯道：“原来爷爷还挑食呀……”

“对，挑食。”

钱爷爷说完，又偷偷抹眼泪。

姜远航看到这一幕算是明白了，毛豆爷爷都成这样了，小丫头一定不会跟他们走。

再说了，就算是小丫头愿意跟他们走，他也不忍心啊。

姜重阳更是紧绷着一张脸，他琢磨着，难不成这真的是和毛豆最后相处的时间了吗？

这样一想，他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因此忍不住伸手默默的主动抓住那在他身边柔软的小手。

毛豆抬眼看了他一下，勉强冲他一丝笑容。

“瑶瑶……”

苍老无力的声音响起，床上的老爷子已经缓缓睁开眼睛。

那原本浑浊的眼球一瞬间变得明亮，他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抓住那只小手，他道：“瑶瑶……真、真的是你吗？爷爷……爷爷不是在做梦吧……”

毛豆看到爷爷醒来，立马也用小手抓着那只手。

一种其妙的感觉从心间涌过，毛豆只觉得又有眼泪要往下掉。

她有些不高兴的伸手去抹眼泪，一边抹一边嘟囔道：“为什么这么奇怪，人家明明不想哭的，为什么又要掉眼泪嘛，爷爷，你现在好点了吗？”

老爷子看到自己乖孙女真的在自己面前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他支撑着想要做起来，姜远航赶忙上前去将人扶住。

手指触碰到老爷子干瘦的后背，姜远航鼻子也是一酸。

他能感受到老爷子老年丧子的痛苦，所以这一刻也很痛苦。

或许是因为毛豆回来了的原因，之前还需要插氧气管的老爷子没多长时间就可以下地走动了，他坐在床上，干枯的手拉着毛豆，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毛豆小嘴叭叭的讲述着自己这半年来遇到的事情，在讲到自己遇到拐子，又被她四哥哥救下来的时候，姜重阳没来由的脸红了好几分。

老爷子听的高兴，直接把姜家人当做救命恩人，末了冲着姜远航道：“你们救了瑶瑶，以后瑶瑶就是你的女儿。”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姜远航父子也很高兴，至少这样一来，他们并不是再没有关系。

老爷子坚持要出院，钱爷爷拦不住，只有任由老爷子去。

老爷子看到这对父子，满眼都是欣赏的意思，甚至主动要求这父子俩多在这里待几天。

姜远航知道，就算是多待几天也于事无补，他们迟早要和毛豆分开，最终一起吃了顿饭，姜远航开着车打算离开云市。

待父子俩坐在车上，姜远航也开始发呆。

他叹了一口气，冲着姜重阳道：“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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