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官婷,南京(上)

作品:《风对白

我伸了个懒腰,点着烟,吐了口烟圈儿。烟圈儿像风一样扑上淡绿色的墙壁,打着旋儿散开。

窗外,星月黯淡,雾霾压迫着群山,猛烈的寒风吹刮着冰冷的城市。梧桐树的枝杈张扬着,奋力伸展到楼上,被公寓透出的几簇灯光洗印成焦灰色,像极了巨伞的一根根硬朗的骨架。枝杈在劲风中摇晃着,宛如乐队指挥不断挥舞的。

给我讲讲你和姐姐的故事。

太晚了。我想摆脱她。

不,今晚有纪念意义!她执着的说,小时候,我最爱听你们的事!从头讲!

九年来,我像一只乱飞的麻雀,游荡在充斥着光明与黑暗的世界各地,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努力地忘却那些不会完毕的往事。如今,这个无法拒绝的问题,把我拉回了咖啡色的青春。

13年前,我考入南大,不喜欢金融专业,整天泡在图书馆,读陈映真主编的诺贝尔文学奖代表作。从1901年《普鲁东诗选》看起,准备大一读完1982年马奎斯的《一百年的孤独》。这套书是台湾远景出版社影印本,竖排,繁体字,读起来非常流畅。除了傅雷翻译的《约翰.克里斯多夫》,其他基本是海外华人的译作。他们思想自由清新,译文精益求精,接近原著的原汁原味,不像大陆某些译者,随意改编,词不达意,语言生硬,敷衍了事。

可是,我的读书计划没多久就被改变了。一个周日,舍友老六拉着我骑行南京郊外的珍珠泉公园,晚上又请我下馆子。我们平时交往不多,我颇感惊讶。

三杯洋河大曲下肚,老六腼腆地笑着问,嗨!我想竞选副班长,请你帮忙怎么样?

哈哈,没问题,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不过,为什么不竞选班长呢?我有点奇怪。

我觉得自己干不了班长。我找女导员了,导员说副班长要由班长推荐。我妈妈想让我入党,以后好干公务员。我学习白搭,当班干部才能入党!

你去找小耿班长啊。我说。

明天班里就要重新竞选班委了。小耿是开学时导员指定的班长,这一个多月表现一般,可能会落选。

那你看看谁能当上班长,我陪你一起去找找他!

你!你能干上班长!

我?我连明天竞选的事都不知道啊。我哈哈一笑。

上次篮球赛,没你班里拿不到第一。你又是舍长,和联谊宿舍的女生比较熟,你行的!

我连舞会都不参加,哪里有你们熟?我笑了笑,又问:竞选有什么条件?什么程序?有几个人参选?

他热切地说:我都打听清楚了,贿赂女导员的有好几个。导员应付不来,就说公开演讲,公开唱票,最多的当。

看来他下的工夫真不少。我喝得面红耳热,推脱不过,就答应试试。

他激动地从包里抽出本书,塞给我说,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演讲词》,再不练练就来不及了,改天再请你!

我随手翻了翻,递给他,笑笑说,到时候听听大家讲什么吧。

那天竞选的气氛颇为沉闷,教室里面格外肃静,选手们基本上是照本宣科。最后老师问,有没有再竞选班长的?老六就在后面踹我椅子,我就微笑着走上了讲台,言简意赅地说了三点:

第一,我们要去南师大找联谊班,一起办舞会,一起去旅游!下面马上掌声和喝彩声响成一片。南师大的美女声名远播,男同学们的热情马上燃烧起来了。

第二,我们要组织排球和羽毛球队,男女生搭档,结对互助,在年级里夺冠!台下又是一阵心领神会的掌声和笑声。

第三,我们要组织读书会,请各校名师来讲座!年轻的女导员也微笑了。

短短几分钟里,教室的气氛活跃起来了,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边唱票,老六一边激动的猛踹我椅子。投票结果不出所料。

第二天,导员找我说,有人反映你平时不关心班级事务,还找联谊宿舍拉选票。还是小耿当班长,你当副班长,怎么样?

我说:我理解老师的安排,我可以不当班长,但也不愿当副班长。

最后,导员还是宣布我当了班长,老六如愿以偿。

随着我诺言的不断兑现,南师大的美女们花瓣儿似的飘过来,看的其他班眼红心跳。我在院系的名气也大起来。越来越多的班长们来找我取经。

南大有老乡会,师兄们常常找我去喝酒打够级。转眼就到了学生会纳新的时候,有天晚上师兄老胡来找我。他是学生会学习部干事,想当部长,即将卸任的老部长也支持他,但把握不大,请我帮忙拉票。当时已经内定我任学生会宣传部长了。我为他上下串联,这次是真的在拉票。他当选后,热心上层关系。我看不上眼,也就渐渐疏远了。

宣传部长比较合我的个性。不干班长了,事务性工作少了。我出宣传思路,一周一次例会,干事们去做。生活主要是三件事,看书打球喝酒。大一就像春风夏雨般地挥洒而去。

没有喜欢过女孩子,直至上官婷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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