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念默不作声，可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苦瓜坛子和醋坛子，苦涩和醋意交织。

“怎么了？”一月摸到她的手忽然冰凉。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冷。”为了掩饰，阮今念往嘴里送了一颗蜜饯。

本应甜滋滋的蜜饯，她却愣是尝出了酸苦的味道。

有些自嘲地挽起嘴角，阮今念心里却在苦笑，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就是一个沈时渊吗，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他跟她的关系，她现在在这里干什么？

就算他再纳王妃，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走吧。”阮今念抓紧荷包，定下心来。

两人穿过人群往前走。

一个男装、一个女装，看起来就像是相携而行的小俩口，基本上没有人会怀疑她们的身份。

“殿下，今天是寒衣节，宫里派人来请第二道了，真的不去？”沈青上了朱雀楼，看着负手站在木栏前的沈时渊。新八一首发

天气渐冷，沈时渊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领口处一圈泛亮的黑色狐毛。

这是朱雀楼，整个京城最高的地方。

底下是万家灯火和蜿蜒的柳曲河，人间烟火，热闹繁华。

可这朱雀楼上却并未点一盏蜡烛或亮一盏灯笼，而是陷入了高处的黑暗，簌簌的夜风吹得他身上的狐毛瑟瑟作响。

他就像一堵巍峨的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在此处扎根一般。

沈青有些担心。

殿下在这里站了一天了，从日出到日落，到现在月亮升起，不吃不喝，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他不知道殿下在看什么，也不知道殿下在想什么，总之从王妃离开以后，殿下就时常都是这个样子。

在王妃没有嫁进王府前，殿下也没有这么地沉默冷淡。

殿下啊，缺失了太多年的温暖，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走进他的世界，可那个人，却离开了。

“殿下。”沈青有些犹豫地开口，“最近坊间都在传言，说您马上要迎娶宋姑娘。”

“宋姑娘？”

这是沈时渊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可刚开口就是他察觉不到的嘶哑，甚至有些难听，像破风的窗户。

他一天没喝水了，难怪这么哑。

沈青趁机让底下的人准备食物和茶水，桌上的东西也换过好几次了，可殿下依然没碰。

“宋梨枝姑娘。”

沈时渊微蹙眉头，胸膛微微起伏。

“去澄清。”

“是。”沈青往后退着离开。

沈时渊往前走了一步，底下就是街道，行人如同一只只蚂蚁，渺小无比。

风更大了，朱雀楼上的旗帜被吹得作响。

沈时渊握紧栏杆，目光投到远处的弯月上。

从今以后，当真是无人与他立黄昏，无人问他粥可温了。

耳边似乎响起一句话：“我啊，想看春雨，泡一壶花茶吃着糕点看雨落；夏天的时候吃大西瓜，秋天便可以赏枫叶捉萤火虫；冬天的时候自然就是接雪水煮酒，然后看大雪纷飞了。”

大雪纷飞······

沈时渊常年待在京城，看过太多次的大雪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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