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九(2/4)
作品:《甘州八声》
关富智喝了口水,继续说:“罗兄弟,他们说我是恶霸,把我当捕头时干的事都翻了出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自己都忘了,他们从哪儿弄来的,还把两个女红军的死也算到了我头上,这是怨枉我了,你想啊,那两个丫头我不买来,放在俘虏营里能有个好,能活下去吗。不错,我是干过些坏良心的事,但够不上恶霸呀。
要说恶霸,这甘州城里最大的恶霸是韩起茂,是刘元柱还有坐在县衙门里的马丰年。我算什么,罗兄弟,你以为我说错了,刘大善人怎么能叫恶霸,是不,你以为刘元柱是你的贵人,你错了,大错特错了,你不过是人家财富的守护者,为了让人刘家的财富世代传下去而已。他瞅准了儿子刘甲志不在此,就让你来替代罢了。知道不,刘元柱早就知道乌拉思曼在韩起茂军中,他不让人告诉你,那些分号掌柜也没有去打听乌拉思曼的下落,怕你丢下生意去寻仇,也怕你出意外,他就少了个大帮手,破坏了他的计划。很奇怪是不,不想信是不,这些事我怎么知道的,告诉你,我的耳目灵性着呐,况且许多事我就是操刀者,豹子是怎么死在这儿的,我干的,刘元柱让我干的,明白了吧。还有韩起茂,他不过是在利用你,想用你牵制刘元柱,你没上套而已,马丰年就不多说了,他们这些人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用权势做局,做局套人、套利,你不过是局内人而已。我坏、我恶霸,你看看,甘州城里的锦衣玉食之辈哪个不是霸,哪个是良善之人。就说你,敢保证你弄到的钱财都干干净净,不能吧,不仅不干净,而且每一块银元都浸透了土里刨食者血泪。
我是恶霸,那韩起茂就是军霸,刘元柱就是钱霸,马丰年就是权霸,你罗望就是粮霸。韩起茂用刀枪杀人,刘元柱用金银杀人,马丰年用权杀人,你呢。唉,其实,我们都不算个啥,说到底都是小不拉子,那些手里有军队、掌握了政权印把子的大人物才是最大的霸。
兄弟,你心实,实的近乎木头,却又身怀杀技,满脑子尽是小聪明,外表刚强,内心柔软,刘元柱就是看准了这些才把你当作自己的虎豹使唤。唉,说这些个没有意思了,你也得到了应有的一切,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听了这番话,罗望心里先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后来就慢慢往下沉。李奇曾经说过自己有罪,连恶人关富智竟也是这么看,他的自信心坍塌了,刘元柱在他心目中的善良形象坍塌了。
见罗望两眼发直,关富智接着说:“哎,说这些个还有啥意思,你看看墙角那个蜘蛛,从我进来它就在那里织网,不停地织,最终还是死在自己织就的网里,人也一样呐。
兄弟,我是活不成了,你看着吧,杀我的人里少不了我这样的人,甚至是韩起茂、刘元柱、马丰年这样的人也不会少,审我的那个姓宋的就很可疑,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算了,无凭无据地,不能胡乱猜。
罗兄弟,假如我过不了这一关,死后烦你帮关晓办一下丧事。
唉!老了啊,这人呐,拥有的财富、权力多了,就有了更多的顾忌、惧怕,我还真心地有些怕死,等见到他们最大的官,看看我能不能活命。”
关富智开始是小声地诉说,后来变成了高声的发泄,罗望最初并不想听,也没有制止他,等到后来,罗望有了一种和关富智交流沟通的欲望,说了一句:“人嘛,总得有用,你有用才会被人使用,我结交韩起茂也有私心,是带着功利性的。”他突然觉得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忙收住心神,不再言语。
刚要躺下继续睡觉,进来一个解放军战士,从邻近的监舍里带出一个瘦高个,罗望一看此人是曾经的告密者李华堂,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声咳嗽一声,双眼瞪着关富智。
关富智被看的心里发毛,说道:“罗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干啥?”
罗望转头看着朝外走的李华堂,关富智的目光随着看过去,随即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嘟囔着:“亏先人呀,自己用老了的办法,让人使回来了,忘了,全忘了,那姓宋的多次说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检举揭发有功,李华堂、乜家成、甫芝兰这几个会首被抓进来我是见过的,咋就全忘了呢,天不佑我呐。”
李华堂被带到办公室,一位戴眼镜的军官和气地说:“你检举罗望的事我们正在调查取证。他们说了什么,你如实汇报,王处长你记录下来。”
李华堂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说:“报告政府,罗望啥也没有说,净听关富智夹七夹八地胡说八道了,……。”
送李华堂回牢房的战士把罗望带到了办公室内,那位戴眼镜的军官自我介绍说:“罗先生请坐,我叫宋华,是军管会副主任,王处长,给罗先生到碗开水。”
罗望接过开水吹了吹,水有些烫,罗望呡了一小口,说道:“宋主任是吧,带我来的长官说是有事情要核实,请宋主任明示。”
“不急,咱们先喧喧闲谎吧。我是副主任,请你叫全称,部队上的称呼是不能弄混的,也不能叫长官,叫解放军战士或同志都行。”宋华的官话里带着明显的西北腔。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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