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余转头，跌入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

他微微低垂着眼眸睨着她，面孔平静，看不出喜怒，陆余的心跳却漏了一拍。她颇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手指揪紧被子，故作镇定地开口，“这么早醒了呀？”

他默然盯着她看了半晌，感觉到头顶那道凛然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陆余如坐针毡，手心溢出了一层汗。

终于，他松了手，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淡淡的语气，“赶紧去洗澡，一身的酒味，别让孩子闻到了。”

陆余头皮一麻，咬着唇有些无措。她曾经答应过董郁庭不再出去喝酒，可是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想找发泄口，刚好碰上陆花叫她去酒吧，她便没控制住自己。他似乎在生气，是不是自己喝醉以后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还是了什么话惹他不高兴了？

陆余隔着被子心翼翼地推了推他的手臂，讨好地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钤”

他仿佛睡着了一样，没搭理她，也没有挪开她的手臂，漠然无视。

陆余的心里泛起一阵失落，看了他一眼，起身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热水浇在身上，皮肤很快便浮起了一片红。她心不在焉地擦拭着身体，一边努力想要记起昨晚发生了什么，想知道他生气的原因，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洗脸的时候，一碰触到脸颊上的伤口就痛得她皱眉，陆余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内心忐忑，昨晚肯定是她做了错事，一会儿得好好跟他道个歉。

从浴室出去的时候，他仿佛真的睡着了，陆余轻轻地推门出去，早餐快要做好的时候，陆弯弯穿着奶牛的睡衣从楼上下来，睡眼惺忪，帽子上的耳朵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妈妈你昨晚是不是和董郁庭吵架了。”陆弯弯揉着眼睛恹恹地问她，“昨晚好吵。”

陆余一窘，手中端着盘子，一时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她跟董郁庭吵架了？自己完全不记得。

为什么要吵架？肯定是喝醉了无理取闹，肯定了什么过分的话，难怪他一大早的跟自己生气。

陆余感觉额际一阵疼痛，酒醉的眩晕感又涌上头了。

“你去叫董郁庭起床。”陆余唆使她，讨好地递了片面包给她，在平时，她是不允许女儿没刷牙之前吃东西的，“他好像心情不太好，你哄哄他嘛。”

陆弯弯撅嘴，你们大人吵架干嘛要将我一个孩子扯进去。

不过她还是不情不愿地上了楼，陆余将早餐摆好，端正地坐在桌前。

没一会儿，两人就一前一后地从楼上下来，董郁庭一边扣着衬衫的袖口，一边扭头和身边的女孩话，她乖乖地点头，他走得快了，她不禁伸手拉住他的衣摆，董郁庭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伸手牵住她的手。

“吃饭了。”陆余笑眯眯地望着他俩。

董郁庭像是没听见似的，看也没看她一眼，牵着陆弯弯走过来，坐得离她远远的，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

“空腹不能喝牛奶，先吃点你爱吃的红豆面包吧，我特意……给你买的。”她本想是自己做的，心虚地改了口。主动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殷勤地给他抹面包。

陆弯弯扶额，默默地咬了口手里的椰蓉面包。

董郁庭接过她递到手边的面包，吃了一口，陆余弯了弯嘴角，一脸殷切地望着他。

他淡定地在她灼灼的目光中吃着早餐，丝毫没有感到不自在，也始终没有搭理她。倒是陆弯弯有些看不下去了，两个大人当着自己的面眉来眼去，真是不害臊。

“妈妈你看着他干嘛，快吃饭啊。”陆弯弯愤忿地咬了口面包，“一会儿还要送我去上学呢。”

陆余敷衍地摸了摸她的头，“嗯，你吃完了哈？先上去换衣服，收拾书包吧。”

“我牛奶还没喝完……”

“端上去喝。”陆余拍了拍她的屁股，强行催促她离开。

陆弯弯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端着牛奶走了，走了两步还回头哀怨地看了两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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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回了卧室，陆余这才讨好地挽住董郁庭的手臂，仰着脸眼巴巴地望着他，“你在生气吗？”

董郁庭不疾不徐地喝着牛奶，她见他不话，赶紧解释，“昨晚喝酒是因为心情不太好，没控制住，对不起嘛。你不要跟一个喝醉的人一般见识，就原谅我吧。”

他喝完了杯里最后的牛奶，放下玻璃杯，终于斜睨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她心跳加速，如同做错事的孩咬着唇慌乱地低下头。

半晌，她听见头顶低沉淡然的嗓音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陆余犹豫了一下，诚实地坦白，“昨天遇见宁存康了，他们一家三口在外面喝咖啡。可能心里还是有些难以释怀吧，毕竟他是我的亲生父亲，觉得自己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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