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沉默的小羊羔（下）

“哟！小姑娘，你哪里来的？”一个黄毛小子走到孟乔身边。

孟乔大口喘着气，“警……警察要来了……”

黄毛小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咳了一声，正道：“你不会是在说谎吧？”

孟乔拼命摇头。

另一个光头小混混手里抡着钢管，他走到孟乔身边，凶狠地瞪着她，“你要是敢骗我们，你死定了！”

“没有没有，”孟乔连连摆手，“我刚才看见一个挑着菜的大叔……他……他打电话说‘110吗，这里有人在打架……”

另一个寸头少年突然说道：“大哥，可能是真的！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见没，有个男的挑了一筐菜！”

光头男变了脸，忙道，“快撤！”

寸头少年跟在光头男后面拔就跑，黄毛小子往地上躺的人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小子，今天算你走运！”然后才跟上去。

孟乔的心狂跳着，手心里全是汗，她上前去查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你没事儿吧？”

地上的人哼了一声，“没……没……事……”并挣扎着爬起来，孟乔连忙上去馋了一把。

那个人看起来也是高中生的模样，他的白衬衣沾满了灰尘，前的几粒扣子不知道被扯到哪里去了。他嘴角挂着血，脸上和手臂上都带着伤痕。看到是孟乔后，他微微吃了一惊。

孟乔却没有认出他来。

“谢谢你……”男生摊开手，手心上是一条亮晶晶的项链，“他们抢了我的钱，还想抢我的链子，这是我爸爸累死累活省的钱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孟乔看着他，“你没事儿了就快回家吧，你爸爸会担心的。”

“好，你也早点回去。”

孟乔点点头，朝前走了几步，又走回来，“那个……那个……我了，你知道怎样走出这个巷子吗？”

男生笑了笑，“跟我来。”

孟乔跟在他后面，二人走到电线杆下，男生将自行车扶起来，指着左边一个口说道：“从这边走，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好了，你快回家吧。”孟乔说道。

男生推着那辆破旧的单车，“你自己走，等下又会的。”

孟乔便不再说话，乖乖跟在他身后。

等送走了孟乔，男生站在巷子口好一会儿，直到孟乔消失不见，他才推着车往回走。

他不敢想象，明天在班上和孟乔相见后，孟乔会表现出一副怎样震惊的表。

是的，他和孟乔是同学。孟乔不知道，但他知道，因为今天他坐在孟乔的斜后方，中间只隔了一个过道。

男生推着车子，走进一个小院儿，它将车子锁在一棵树下，便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木门。

家里现在没有人在，等爸爸妈妈回来，他的伤口也理得差不多了，他可以骗他们说自己是不小心摔的。

男生的家还是那种很传统的旧房子，是水泥地，墙壁也是灰白灰白的。屋里陈设很简单，几条板凳，一个圆桌，一个长条柜，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的小彩电。

男生打开电视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径直走向卫生间。

卫生间里黑漆漆的一片，那坏了的灯泡还没来得及换上。男生打开一只手电筒，将它在一只漱口杯里，镜子上立刻出现一团白光。

男生站在镜子前，打开小盒子取出一瓶酒和几根棉签，开始擦拭脸上的血迹。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这样的伤痕时不时地就会出现，他已经麻木了。

是呀，因为自己的沉默言与懦弱，他受尽了多少欺负。不只有多少小混混抢过他的零花钱，上中的时候，班上几个调皮捣蛋的同学也尽是拿他出气。

男生衬衫，顺手扔进一个盆里，从盒子里拿出几块纱布。他那瘦小的身躯，薄弱的膛，上面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男生咬一咬牙，将纱布用酒浸透，然后猛地往那些伤痕上摁去……

忙完了这一切，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男生将衬衫搓了两把，搭在院里的竹竿上。

男生将门关了，拉开一块蓝底碎花的门帘，连鞋都没脱，就倒在那张用几块砖搭起来的简易小。

男生将枕头搭在脸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样的日子，他简直受够了！可是他能怎么办！他连反抗的资本也没有，他只有沉默，再沉默。

几年前，爸爸妈妈放下家里的农活，带着他来到这个城市奔b，他们起早贪黑地，什么事儿都干过，烈日炎炎在工地上搬砖；大冬天的时候双手浸泡在冰冷的水里，在餐馆刷那永远也刷不完的盘子；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在城管的追捕下到大街小巷卖水果和蔬菜……

他们一家，在这城市里，实在没有立足的地方啊！

不管受尽多少欺负，这个瘦小的男生，他全都自己一个人承担，他从来不告诉家人，怕他们担心。他也不能反抗，因为他知道，他越是反抗，他们就越是欺负他，而且可能会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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