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素地中，一道冰河横亘于雪原之上，墨绿色的车辆从北向南，拖曳出笔直而纤细的尾迹。若将视线升起，略过障目的楼宇和树木，便可看见整座城市空旷寂寥，只在至高的几个点上有微微的烟气飘飘袅袅。

车里，宁予在高高低低的物资箱间找了个位置栖身，他周围散落着遍地纸张，正在一张张画着怪胎的素描像，显然对这项工作已经熟能生巧了。甘澜背靠着他，眉头紧锁，脸上是一种刻意压制住了的忧虑。

甘澜微微晃头，从腿上的袋子里抓鱿鱼丝放进嘴里：“要不起。”

秦奇扔掉最后两张牌：“我赢了。”

对面的王毅一把打掉甘澜手里的牌：“真棒啊，你一个大王，我一个王，被对三顶死了。”

秦奇双手在两人头顶各弹了一下：“发牌。”

王毅嗷一声捂住脑门：“凭什么你打我这么使劲，打她那么轻？不对——橄榄你袖子里是什么？”他突然出手扯住甘澜的袖子，果然从里面掏出两张：“哎——呦——你们两个太过分了！我得弹回来！”

甘澜簌地转身抱住宁宇，喂他鱿鱼丝：“我不玩了。”

“你白打了我半天，不玩就不玩了？没这么便宜的事！”

秦奇将眼神向下一扫：“坐下。”

于是王毅乖乖坐下。

背对他们的宁予不知如何看见的这一幕，点头称赞：“训练有素。”

王毅从口袋里摸出个空弹壳丢在他头上。

便在此时，前面开车的孟青峰将车停在一栋层左右的楼下：“我们到地方了。”

他拿起对讲机调了个频段，滋滋哇哇地和上面取得了联系，沟通好后，几个人开始收拾东西。王毅、秦奇和孟青峰带的是呼吸器，甘澜和宁予则拿着一次性医用呼吸袋。

下车之前，王毅再次嘱咐：“把你们俩的枪和弹夹藏好。我送你们上去就得走，这边还有七八个地方有人，我们要过去告诉他们防范那种怪物。上面的楼里有十一个人，姚朵也在，管事的叫卫星，挺好话的，你们就先住着。这边太多人惦记呼吸器在，带上去肯定就不是你的了，对面那栋楼底层的储物柜里，/2各有一个呼吸器，氧气是满的，我早转移进去以防万一，没外人知道，真有事你们可以拿。”

甘澜记下，五个人一起下车上楼。

这座楼原是一个高层群落间的一栋，其他楼宇都已经倒塌，只有它孤零零屹立于天地间，宛如一根怒发冲冠的呆毛，只是里面布满撕裂涂料层的裂隙，看起来不像是理想居所啊！

甘澜追着王毅问：“这楼快塌了吧？”

“信我，这是南岸最靠谱的地方了，还有人住塌了半边的楼呢。”

这栋楼原是住宅楼，全是一间一间的屋子，没有宽敞地方，爬楼梯到顶，顶层阳台被打通，将九户连起来住人，下面几层则存放着物资。几人走到楼上，一群人早在上面列队欢迎了。王毅二话不，先把食物、药品、消毒剂放在地上——这才是他们列队欢迎的目的。甘澜抬眼向人群一扫，发现姚朵站在第二排，正满面欢喜的对她笑，忙分开人群把她拽出来抱住。

王毅将两人介绍给领头的男人：“这是甘澜，我亲妹子，这是宁予，我妹夫。他们要在你这儿住一段时间。”

男人斯斯，带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像是一位学者，大约是宁予那个路数的。他微笑：“你尽管放心，我们这里屋子还算充裕，大家都是同胞，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他们俩挺麻烦的，打扰你了。”王毅客气一句，又介绍：“哦，这是卫星，这里的负责人。”

男人笑出声：“我叫卫星川。”

王毅把两人安置下，又了怪物的特性和模样，果然转身就下楼了，特别放心把两人养在这。甘澜恋恋不舍地追着他们下去，一直到警戒线才停下，要不是宁予身体不合适奔波，她大概就跟着走了。

“唉，又隔好几天看不见到奇姐。”甘澜拍了拍姚朵的手：“能见到你也好啦！”

姚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看四下无人，警告道：“在这个地方，私下少话。”

“谁管这个？”甘澜从口袋里掏出糖：“吃吗？”

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顶楼，走廊边一个卷发的女人突然夺走了甘澜的糖，拆开与身边的人分了，还理直气壮的，好像做了一件很正常的事一样。姚朵死死扣住甘澜的手臂，强行把她拽回屋子里。

屋子里的气氛已经和王毅刚才在的时候大不相同了，所有人脸上那种热情洋溢的笑容都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呆滞。

卫星川双手环抱，对甘澜挑下巴：“你身上还藏着什么，都交出来。”

姚朵抢先道：“他们是王毅的朋友。他们回头跟王毅抱怨，下次王毅就不会送来药品、武器和食物补给点的信息了。”

“王毅往我这里送过三个人，每一个都是他的朋友，结果一问还不都是他半路捡来的？”

“他们是跟着王毅从禾城来的，关系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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