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冰和见素相互依偎着，忘情地聊了许久许久，不知不觉中斗转星移，满天繁星消隐淡去，天色已然蒙蒙放亮。隔壁的那群小家伙早已又累又乏，裹了被子挤在一张床上，沉沉睡得香甜。

约摸月余，甘蔗已经被悉数榨汁熬成糖浆，入瓮后一一用箕席覆盖，静置结霜。

时值季春三月，紫冰和见素马不停蹄赶到灵泉村。他们准备雇用帮工，平整从唐平手里得到的那三十亩田地，趁着谷雨季节种下糖蔗蔗苗。

疠人谷中培育的蔗苗终是有限，他们又按青女的提示，从江城寻来优质种苗。

“从唐平那厮手里得来的二百金，买地也好，买宅子也罢，你尽可以随意支配！”回到谷中那晚，青女这样对紫冰说，“不过我猜你这琉璃猫定不舍得用它来置办宅子，你会用它鸡生蛋，蛋生鸡，变出更多的宅子来。至于能不能变，变多变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虽然紫冰数次经过灵泉村，但回黄家小院还是四年以来的第一回。屋后斜坡上大片的野山莓丛已经长得葳蕤茂密。紫冰兴奋地对见素说，每到初夏，那里就会结出成片的红色莓果，滋味不比神仙果差多少呢。

离外婆家门前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流过，上面架有小木桥，日久年深已经显得暗黑古旧，走上去吱呀作响。小木桥没有名字，她私下管它叫外婆桥。

因为接连下了几场春雨，河水显得有些浑浊。踏上桥去的那一刻，紫冰似乎看到，初何哥哥领着她们，在干涸的河床上煨山芋；似乎看到，不到十岁的她自己，跟在初何哥哥身后，手里拿着几长串熟透的紫黑色地稔，蹦跳从她身边走过……

喜莲早已得了秋云的信，打扫出两间景致最好的厢房候着。虽事先听说黑甜已改名为紫冰，不仅出息了，容貌也已大变，见面时还是不免感慨惊叹一番，又想起初何领着她们姊妹们玩耍的那些往事来，拉着紫冰的手，泣下如雨。

良久过后，喜莲才又唤了吉甫过来让紫冰瞧，抹泪说：“若不是这阵子吉甫得了咳疾，为了照顾他，我总脱不开身，不然，早早就去古家瞧你去了！”

吉甫快满五岁了，眉宇酷似水珠儿，然而一抬头一扬眉的神情变换间，总能让人不经意地想起他爹爹初何。

“年前我带他去古家瞧诚儿和元庆，他一进学堂，喜欢得什么似的，怎么劝都不愿离开，最后还是硬抱着走的。连先生都说他颇有慧根，孺子可教！”说到此处，喜莲面露欣慰之色。

“若是初何哥哥和水珠儿泉下有知，定觉此生无憾！”紫冰也不觉落下泪来。

紫冰又见过了炳乾二舅舅和桂兰二舅母。表妹翠夏已长成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冰语也至及笄之年。姐妹俩打小爱说笑爱热闹，见到紫冰，自然少不得要叽叽喳喳说上许多姊妹间的贴己话。

她们也从秋云那里听说了紫冰和见素的事儿，冰语素来是个口无遮拦的直性子，追问起他们何时成亲来。见素红了脸不吭气儿，倒是紫冰大方回道：“到了合适的时候就成亲！”

翠夏玩笑了一句：“身后成日跟着个护花使者，也是个没羞没臊的！我们自不会说什么，让外人瞧见了，会说你不讲规矩！”

紫冰说：“这世上不讲规矩的人也多了！我们坦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理会那些没来由的闲话。”

喜莲依旧在院子里摆了晚饭。与几年前紫冰刚离开时的那副破败样儿相比，黄家小院又已恢复了生机。竹篱苍翠，草木葱茏，香樟高大茂密，黎朦子、橘子、枇杷之类的果树，叶片绿得就像刷过漆一般，茅屋似乎新修缮过，一切都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喜莲见紫冰不停打量着院子，笑道：“多亏了松儿张罗，才将我们这小院修整得像个样儿了！”

餐桌上，除了待客的几大盘肉食，还有紫冰平素爱吃的素炒茄子，肉焖峨眉豆、芥辣瓜儿。

紫冰挟了块芥辣瓜儿放进见素碗里，说：“也尝尝大舅母做的芥辣瓜儿吧，可算是一绝呢！每回刚上桌就被一抢而空！”

见素尝了尝，连连点头，赞道：“果然不错！难怪你总惦记着！”

紫冰又说：“我也跟大舅母学过的，可做得不像，远没有大舅母做的脆爽。”

喜莲忙说：“想吃了，我就给你们做些，不值什么的。”

炳乾依旧不改爱打听消息、爱传闲话的脾性，原是想八卦些紫冰的事儿，被喜莲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便话锋一转，滔滔不绝地说起唐家宅子突然失火的离奇故事来。

“可惜了那座青砖盖瓦的四合大宅院！外甥女只怕还不知道，那原是何家的产业，何家二老过世后，就留给了女儿小芹和女婿唐平。宅子在村子的最西头，离我们家足有一里地呢，平日里少有人去那儿走动。”

“不曾想，一夜之间，那宅子竟被烧了个干净，小芹和唐平也没逃出来，尸首都被烧得焦黑了，吓死个人！”

“还有更离奇的呢！”喜莲忍不住插了句，“小芹原是得了怪病，相貌丑怪，无法生育，不曾想三年前竟生了个儿子！有人亲眼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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