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工作。现在郦云舒将要走了，他感到就像失去一只翅膀的鸟一头从空中栽了下来。

回想这几年他才情飞扬风度翩翩，荷角渐露感觉超然，都与郦云舒有关。仿佛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她一个人，她认可，他就高兴；他幸福，他就有成就感；她为他在心里鼓掌，他就感到人生有大的提升。这是一个人的演出，一个人的舞台，他在为她表演里，愿意把一切演绎到最佳极致，一切似乎又都是为她而为之，就像最初发愤读书要出人头地，就是为他母亲一样。

现在自己舞台下这个唯一的观众就要走了，他感到所有的表演都索然无趣。

整整一个上午，他把自己关闭在办公室里，回忆着与郦云舒的交往，有些刻骨铭心的情节和场景反复回味。

中午下班时，付雪敲了三次门，他不耐烦地把门打开。付雪说中午这场饭局是代院长的生日宴，临出门老代特别吩咐，让我提醒你不要忘了，大概他是很重视的，你们俩目前又处于这样的时期……。她没有把话讲完，甘柿林摇摇头说没有心情，就把房门关了。

他坐回到办公室点燃一支烟吸了半截，听到手机信息的提示音，打开一看是付雪发过来的：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有爱到深处的人才有这样的苦痛，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是你和她感情发展的见证者。她不让我当面把这层关系捅破，是害怕你背负过多的心理压力。现在我不得不把这个秘密讲给你，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她在你的感情上和在与她的家庭间承受的煎熬和痛苦，不是你能想象到的。无论她做了什么样的选择，无论她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你都不要责怪和忌恨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你，她不是逃避，也不是放弃，她是爱你到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把付雪的信息反复阅看，从中推测到郦云舒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与他们的感情有关。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他拿起电话想向付雪问个明白，犹豫一下又不电话放下了。他的内心涌出一团岩浆般的火在燃烧他的胸膛，不管郦云舒那边发生什么事，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他都可以堂堂明明走出来承担下来，即便失去自己的家庭和现在自己所居的地位，此刻他都不惧怕，只要不失去她，不让她从身边走开。

想象着失去郦云舒后，他的后半生将会怎样悲惨孤单。人生不管有多辉煌多灿烂，终有谢幕的时候，只有到那一刻才能感受到一生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当一切都归于平淡时候，真正孤独的是身边没有懂你的人，或伴你大半生的人原来是个陌生人。

他想起在市卫生局工作时的老局长。老局长当领导时，工作上有能力有魄力是公认的好领导，在家庭工作中夫妻恩爱和睦，甚至没有出现过男女方面的花边新闻，是人们眼里的好丈夫。但就是这怎么个好领导好丈夫，在退居二线不到半年就离了婚。

他去安慰老局长，老局长说我终于解脱了，我与老伴生活了这么多年，在外人眼里家庭和美，实际上我们关系不能说相看生厌，早到了平淡如水的地步，之所以还表面上维持没有离婚，是因为有一顶“官帽”在头上戴着，怕折腾婚姻把仕途折腾掉。现在一切都复原到原始的状态，才感觉身边那个人是陌生人。与其在同一屋檐下别别扭扭，不如各自投林各自飞。农村有句土话，地害耽误一季，人害耽误一辈，我这一辈子就是被婚姻害了一辈子，什么地位金钱名誉了，都有过去的时候，而有个执子之手的爱人，能陪着看天看地看山看水，才是人生莫大的幸福啊。只不过到醒悟时，悔之晚矣！

老局长连连自语“悔之晚矣”三遍，感觉后悔到肠子里了。

甘柿林想起老局长的情况，感到一阵阵惶恐，仿佛老局长的遭遇就是自己未来的结局。如果到那时，他与妻子席苇也是这样的下场，他孤孤单单再寻找郦云舒，她会在哪里？她又会不会接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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