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看完密报的龙七神色复归冷寂，不辨悲喜。

“发生何事？”献玉问着，七哥已将密报递过来，“徐新洋猝死，铁扇帮内讧。”

“从茂名返港的商船均说，铁扇帮护水银子都顾不上收，除了巡洋的哨船，全数撤回总堂百花岛。”郑国华小心回禀。七爷视徐长风为情敌已久，前几日还被他气得死去活来，弃岛而去。未料昨日又传来七爷与献玉婚讯，狐疑不定之余，恰巧接到这封密报，索性前来一探。

“未闻徐新洋缠绵病榻，怎地突然就没了？”龙七纳闷。

“尚未可知。”郑国华也很迷茫。

“徐长风竟未接任帮主之位？”龙七追问。

“未收到风声。”郑国华又摇了摇头。

往昔的铁扇帮奉行井水不犯河水，不轻易竖敌之策。如今骤然无主，内乱之下少不得波及新会、雷州湾。她并不怕铁扇帮来找茬，她顾虑的是徐长风。陷入过石斧帮争夺帮主之泥沼，她深知，即便徐长风贵为一帮少主，若无帮中头目拥戴，又拿不出本事，定然保不住帮主之位，身家性命更是岌岌可危。

“可别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欠他两个人情。”献玉担心这个，她素来信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徐长风不是等闲之辈，常人非他的敌手。”龙七一面安抚，一面吩咐郑国华，“命人再探。”

郑国华领命而去。

龙七在密报上标注明年月，似乎想起什么来，步入槅架间四下寻着什么。忽地，他蹲下身子从底层的框里抱出几份卷宗，置于案前，略带几分神秘，“徐家秘辛之事，有无兴致？”

献玉不置可否，将信将疑的拆开一封，匆匆一瞥之余惊得叫了起来，“胡说八道！”

“确是徐长风酒后之言。”龙七又拆开一封，递与她，“再看看。”

献玉一边看着，面色一边变得阴晴不定，合上卷宗，“真有其事？”

龙七不答，又递与她一份卷宗，献玉埋头看罢，眨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猜测，“难道此番搞事的，是他姑姑？”

“若真是她，徐长风可棘手得很。”龙七捻动手指。

徐新洋的胞妹徐新美，闺名小美，爹娘故去后，兄妹俩相依为命支撑着铁扇帮，关系十分亲厚，铁扇帮上下尊称大小姐。如今年逾四十，依旧是孤家大小姐。徐新美生得妩媚多姿，堪称铁扇帮第一美人。又因心计过人，被誉为女诸葛。年轻时前后许过三户人家，奇怪的是只要与大小姐一订亲，男家不是暴病，便是丧母守孝，或是冲撞先祖，总归是不了了之。一来二去，徐家看得上眼的，便挑没了。大小姐又不肯放低身段屈就，转眼大小姐年岁上去了。又逢方满周岁的徐长风娘亲病故，自此大小姐既当姑姑又当娘亲，尽心尽力地将他养大，为他娶妻，栽培他为少主，一家子亦算和美。

孰料，徐长风发妻暴死，失魂落魄的徐长风无意中瞧见一桩**之事。自此，天地崩塌，像狗一样逃出家门，终日流连得翠洲众青楼，在栖彩楼中大醉三月，一回酒后呓语被栖彩楼的姑娘听去。

“是谁**？”献玉合上卷宗。

“未提及名姓。”龙七摇摇头，转念又道，“徐新美极工心计，铁扇帮大小事务多半出自她的手笔，听命于她的头目想必不少。”

“既是亲姑侄，又有养育之恩。徐新美更无后嗣，何至于针锋相对？”献玉琢磨着。

龙七搂过献玉，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个中原由非你我能猜测。”

献玉灵巧地从他怀里钻出，嫌弃地嗔怪，“又搞乱本姑娘头发。”黑亮的眼睛扫过密室，眸子滴溜溜地转动，内心明镜似的，“都说江湖上来消息最快的乃寮馆酒肆，瞧着栖彩楼的姑娘个个儿人精似的，想来对得起幕后东家的费心裁培。”

龙七静沉如水的眸中亦盛满笑意，低哑的嗓子意味深长，“尤以武艺高强的花魁为最。”

“那是自然。”献玉得意得挑起秀眉，步入槅架间四下查看，头也不抬地问道，“可有记载绝世武学的秘籍？”

“刀剑快不过枪炮，肉身挡不住火药。”龙七言语间透着担忧，“夷人在枪炮火药已占先机，我等不可坐以待毙。”

献玉暗哼一声，明知他有理，心底依然不服气，她偏就喜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畅快。忽地瞥见一堆写着蓝鲸帮的卷宗，从中取出一卷，没看几行，便哧哧地直笑。

龙七由着她去，到案前坐定，盘查郑国华方才送来的广州堂口账簿，看了几页，思绪飘远。

两年前在外流浪的前安南王子率叛军作乱，前线战事吃紧，大哥便将广州堂口暂托于他。大哥此举，令他心头如堵大石。

十几年前，爹爹与大哥率青竹帮助惠王打下江山，惠王待郑家亲厚，青竹帮亦借机壮大。此番惠王有难，大哥自是义不容辞。然则，时过境迁，励精图治的惠王暮气沉沉、朝政荒废，民不聊生。大哥许是知晓此役艰难，才做此打算。半月前曾接到家书，王军已收回被叛军占领的三座城池。纵是取胜，大哥字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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