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5/8)
作品:《盲帝》的难过,像是要把心粉碎成灰,逃出这窒闷得无从呼吸的地方,寻求一条生路。
如何不心痛?却不说任凭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收自己的母亲有过如此离经叛道之行径,单是那文字中所勾勒,满墙画作中描摹之身影,同他这十数年来所识得的皇贵妃相比,便使得赵璟煊不可抑制地怀疑,他的母妃在对待他时,究竟怀有怎样的一种心境。
如果世上曾有廉亲王妃梁氏存在,那么他到底算是什么呢。
赵璟煊缓缓移步,将墙上画作一一细细看过,那已然离世年余的人,就这样将时光倒退了二十年,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他看着迎风而立面色昂然的女子,眼神不由露出些许神往,在笑意灿然神情柔和的女子面前,他也不由自主露出了些许笑意,如同温柔的回应,又像是将这些时日从未诉诸语端的思念尽数倾泻而出。
沈珵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赵璟煊恍惚间回身,凝神看过去时,只觉得这幅面容刺目无比。
所有内情,这个人再清楚不过,但即便他早已将这间石室中的画作一一看过,知晓那密信所述,赵璟煊依旧本能地不愿让他看到这些画,或是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些属于他的母妃的过往——那世人无从得知的隐秘,而暴露在他人眼前,就如同将金身塑像表层的金箔刮去,显露出内里原原本本的质地——即便内里是美玉。
因为那是他的母亲。
沈珵正看着他,面上没有笑意,眼神却是认真的注视。赵璟煊第一次能够直接望入他眼底,没有任何阻碍,那里面是一望无际的包容,连同偶尔的波动都泛着浸透的温柔,他说:“先帝当日本欲免皇贵妃娘娘死罪,只做发配福寿宫打算,而娘娘自请白绫鸩酒,于玉阳宫自缢而亡。”
赵璟煊十指收紧,这话语残忍,便使他心口有如巨锤重击,他却不能说出哪怕只言片语。
“玉阳宫,为廉亲王尚为皇子时所居,宫中隆冬之时红梅盛开,为皇城独有之景。”沈珵温柔的嗓音如同根根冰锥扎在他心口,猛地拔出,带出的血肉还冒着丝丝寒气。
“够了。”赵璟煊垂下眼帘不再看他的眼睛,低声道。
但沈珵语气没有丝毫的停顿:“娘娘走前,直入御书房,以尚书府所系千余六品上官员名册,同先帝交换一个条件。”
赵璟煊心头一颤,本能地不愿再听下去,但身体却仿若不受他操控,只是僵立在原地,连指头都无法挪动分毫。
沈珵看着浑身都在轻颤却不自知的赵璟煊,目光追随着他躲闪的视线,语调平缓而镇定,轻轻地说出最后一句。
“保全三皇子赵璟煊性命,护他一世安稳无忧。”
沈珵话音未落,赵璟煊已然止不住呜咽出声,而后紧紧咬住牙关,只望不再泄露出半点哭声,但眼中泪水汹涌而下,却是如何也不可抑制。
他只觉一颗心坠入冰窟,却又在片刻后经受烈火烹煎,但毫无所觉,却不知是早已消散于虚无,还是已然化作一池清泉,不侵水火。
沈珵立于原处,温柔地注视着赵璟煊,却再无任何动作,他的眼神似是拥有某种使人心安的力量,但赵璟煊越发平静,便越发心慌。他只需稍作回想,肩背便不由自主开始颤抖,而犹胜方才,如同泰山之重系于他一人之身,只稍有不慎,顷刻间便是粉身碎骨,再无留存。
他的母妃,外祖府中数百人口,遭牵连或贬或黜之数千官员……
都是因为他。
赵璟煊垂下头,拖着步子扶住了石壁,而后将整个脊背倚在石壁之上,像是这样便能使眨眼间落在他肩上的罪孽转移分毫。他颓然地看了沈珵一眼,似是自嘲般尽力抬了抬嘴角,低声道:“你出去。”
沈珵没有动作,亦不曾出声。
赵璟煊略略抬起眼,眼神空洞,面上亦再无任何神情。
“出去!”
沈珵回身,依言出门。赵璟煊看着那衣摆消失在石室门边,心中像是瞬间空了一块,但那股阻于心口的滞塞如同挪开分毫,便使得他有了片刻喘息之机。他倚靠着石壁滑坐下来,双目无神地望着半空中某处——一旦靠在墙根处坐下,便发觉整间石室如同霎时间空旷了无数倍,而那在不同画中神态各异的女子也愈发高大遥远了起来。
他无意识地回忆起诸多过往,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往事在此时重新看来,却使人感到陌生而恐惧。回忆中有无数人之面孔闪过,或是清晰、或是模糊,但无一例外从未停留,他们俱是在说着些什么,但赵璟煊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每一张面孔都带着一句无声之话语远去,留下的只有赵璟煊在原处,满心茫然。
他将脸埋入双膝之间,闭上双眼,浓重的黑暗将他包围,而耳中无声,仿若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地下不辨光阴,不知过了多久,赵璟煊在某一刻自那将睡未醒的状态当中自然醒转,抬起头时,眼中的茫然瞬间褪去,而清明上涌,却再寻不见分毫痛苦。
他扶着墙站起身来,视线在四周环绕而过,平静深远如深山幽潭,而每一副画作当中的女子都被他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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