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川被伤口折磨得难以支撑了，他真想一觉睡过去，妈的！要不是班长在那边等着，估计自己会一口咬掉舌头自尽了事！“不行！伊仔还没有埋，药还没拿到手，班长还在死亡边沿挣扎……”

田秀川用嘴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左手食指，只听“嘎吱”一声，他疼了一下，喘了几口粗气，猛然惊醒了，“操，这不是可以歇息的地方……妈的，万不可再耽搁延误了……”他这么想着，吃力地站起身，问她：“兄弟……它在哪？”

潘凉妹一直怔怔地望着田秀川，她知道他伤口重新撕裂，流了好多血，她知道他为伊仔挖好了墓坑……但她一看见他倒下，心就有点凉了，她不知他能否再站起来，或者，他会倒下之后就那么死掉，那样，她也不再指望他什么了……

直到他重新话，问“兄弟在哪”时，她知道，他能行，他可以撑着活下去，于是，她一句话也没，转过身，像只幽灵一般朝栅栏围着的院子走去。一连串的事，早已把她折腾得筋疲力尽，她两条腿软得仅仅能支撑身体……当地有个习俗，自家的猫猫狗狗死了，要么杀吃，要么埋掉，要么丢弃荒野，总之是不许“全身”在自家过夜的。阿爸离家后，她根本没考虑其它选项，伊仔死后必须得到尊严，这是她惟一可做、也必须要做的事，要不是因为这个习俗，她或许可以等到明天，或许不会连夜费力来林中掩埋……走出几步后，她感觉他在身后没有动，于是，轻轻转过头，停顿了几秒钟，算是她招呼了他——来吧，伊仔的尸体在家里放着，你不来，我一个人怎么弄得动……

她不用担心会碰到人，武克荪死了，不再有人来骚扰她。阿爸去送武克荪的尸体，并要主持武克荪的后事，至少要到第二天很晚才会回家。因此，她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一刻，没人知道她跟谁在一起。

田秀川犹豫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站起身，跟她进了院子，来到草棚，一齐用力抬起伊仔……伊仔死沉死沉的，潘凉妹抱起它的头，田秀川搂着它的身子，两人抬着伊仔的尸首回到了竹林。

的墓坑，正好掩埋住伊仔的尸体。

埋好了伊仔，田秀川手拄铁锹勉强支撑着身体，他想，这回，估计可以拿到药了吧……

潘凉妹像是忘了他来要药的事，望着伊仔的坟包，她脸色苍白，抑不住悲痛，抽泣不止，持续的劳累与悲伤使她突然出现了虚脱，在向伊仔的坟包培土时，她忽然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身子一软，晕厥在伊仔坟旁。

田秀川打算去扶她时，自己也一阵眩晕，扔掉铁铲，轰然倒地……两人的身体奇妙地叠压在一起，两人都沉沉睡去了一样。他感觉她身上软绵绵的，昏迷中，享受着她那软软的舒服，真想就这样好好睡啊……

潘凉妹醒来后，仰望夜空，星疏冷艳，挺拔的竹子把长臂伸向苍穹，她躺着，满眼是如诗如画般的梦境……她慢慢把神志从梦境中拉回，身上的重力沉沉的，她知道，是他压在自己上面，她感到了他的呼吸，虽然，她已略略恢复了体力也恢复了神志，但她暂时没有动他……他中间似乎醒过一会儿，她知道他有了知觉，心脏“突突”猛跳，呼吸又开始加快……田秀川翻了个身，身体成平躺了，侧眼望去，是她胸前隆起的两个“山形包”，随着她的呼吸而起伏，两个“山形包”很像南青山、南旺山两座比邻的山峰。他脑中闪过了“爬山”这个词儿，登时脸上泛起了红。在军营，每次越野爬山，他都要累得脸红气喘，那是一种征服大山的快感。现在，他面前也有两座“山”，这两座“山”急促地起伏，让他产生一种奇妙的欲念，默默之中，勇气在升腾，他有了征服“山头”的念头，他人躺着没动，但身体的某个部位蠢蠢欲动了。而实际上，这时的他，并没有真正醒来，翻江倒海的感觉只在意念当中……两人谁都没有动。潘凉妹在回想着刚醒来的那一瞬，被他压着的感觉，她先觉察到有男性的重压，那是一种很踏实的沉重感，身下，是暄腾的干叶和干草，又软又暄，她没有要把他推开的意思，就那样默默承受着他身体的重力……望着天空，星月迷人。趁他未醒，她下了他的枪和手榴弹，但他自带的那柄“手榴弹”让她心猿意马起来，她握住它的那一刻，她已经被它俘获了……再后来，她把他逼到了死角，逼他倒在了伊仔的坟边，见他仿佛在向她示弱时，她反而有种空落落的失望……他们醒来后，精力都恢复了许多，她渴望的东西已无法阻挡了，她那被武克荪挑逗过无数次的身子，从来都不曾有过如此强烈的冲动，田秀川的身体离开了她时，她整个人一下子像失去了所有活力，她知道，他刚才看到了她裸露的下体，或许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是刚刚“湿过身”的，因为她在自我“动作”的那一阵，她是毫无顾忌的，她不信他会无动于衷，她知道他是个真正的男人，是多少个武克荪都不能比的！何况，他跟她共同见证了伊仔的生与死，这或许正是一种天赐的缘分……

他闻到了她温热急促的气息，朝她翻身时，伤口又撕裂了，疼痛使他粗重地“哎哟”了一声。她迅急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她完全是出于本能，她不能暴露，他们都不能暴露！她就那样捂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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